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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句玩笑話,竟成了不幸的讖語,年初,在政委的追悼會上相遇;年底,又在詩人的追悼會上送他去天國了。
他是含笑離開這個世界的,那時候整個中國佈滿了希望的曙光,是在歡樂的笑聲、勝利的鑼鼓聲裡安詳地閉上了眼睛。在他的手邊,是未完成的詩篇《女指導員》,大概也和詩人對蘆花真摯的感情一樣,成為不盡的思念了。
安息吧,勞辛……於而龍默默祝禱著。
但是,三十年前,在蘆花生命的最後一刻,那不肯闔上的眼睛,那驚疑不定的神色,那想說而說不出的話,那不肯撒手而去的對生命的留戀,始終是於而龍心目中的一個疑團。由於勞辛的出現,這疑團陡然間膨大起來了。
正是勞辛,在他重訪石湖的那年,曾在搭船的時候,碰上一位船家老人,兩盅酒下肚,老人談起往事,告訴勞辛說,蘆花當年搭他的船單獨過湖,在沼澤地上了岸,急匆匆地走了。不一會兒,他聽到了槍聲……
一切簡直太神奇了,於而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是真的嗎?他要求勞辛再說一遍,兩眼幾乎直了似的等著。
勞辛挺納悶:“說什麼?”
“就是你剛才講的。”
“講的什麼?”他懵懵懂懂地反問。
“剛說過就忘,就是船家老爺子告訴你的話呀!”
也許他看到於而龍那幾乎變形的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又仔細地重複一遍:“那是個愛嘮叨的老頭,說什麼也不肯單獨送我過湖,要不是我那兩杯老酒的威力,才打不開那話匣子。他說他解放前,搭過一回石湖支隊的女指導員,給了五塊大洋的船錢,讓他趕快渡她過湖,結果,哪知道,沒送到地頭,她著急在沼澤地上岸走了。好,沒隔多大一會兒,就有人在葦子裡開了黑槍。”
於而龍從沙發裡跳了起來,嚇得陪客人坐著的母女倆都傻了。“你怎麼啦?”謝若萍見他緊張得直捂胸口,只以為又一次發作心肌梗死,喊於蓮快去拿氧氣枕頭,並且狠掐他手腕上的內關穴。他止住了緊張得要命的母女,一時像背氣似的急得說不出話。
於蓮趕緊偎依住他:“爸爸,你怎麼啦?快說話,嚇死我了!”
“蓮蓮,你哪裡知道啊!”他躺倒在沙發上直是喘息。
勞辛那時已是於家的常客,莫名其妙地瞪著主人:“我以為你犯了羊角風呢!幹嗎大驚小怪,我說錯了嗎?有什麼值得你躺在沙發上直哼哼?簡直叫我糊塗!”他對於蓮講:“你那寶貝老子,真把大家嚇得性命交關。”母女倆都笑了。他點起了一支他送來的哈瓦那雪茄,非要於而龍吸口煙,鎮靜一下讓別人提心吊膽的神經。“人上了歲數毛病就多啦!”
於而龍呻吟著:“老兄,你曉得你說了些什麼?一個多麼重要的情節,而且是三十年來,一直都不知道的情節。要是真的話,那麼已成為歷史的事實,豈不是又要重新認識了麼?那船家老人不至於信口雌黃,他有什麼必要吹噓呢?雖然我們家鄉有那麼一種廢話簍子,但他言之鑿鑿地提到了五塊銀洋呵!”
五塊銀洋,鐵的證據。
那就意味著,除了那個被蘆花打死的武裝特務,還有個第三者。
這個第三者,在葦叢裡開了黑槍……
他坐不住了,一刻也不能等待地著急起來。
“蓮蓮,快給休幹班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一聲,我要回老家;若萍,馬上給我收拾點簡單行李;菱菱呢?讓他去民航辦事處買飛機票。快,越快越好。”
“你瘋啦,你瘋啦!”謝若萍急得直搓手。
“神經質、歇斯底里!”勞辛用手杖跺著地板罵他。
瘋也罷,神經質也罷,他立刻就要走,誰都領教過於而龍的脾氣,說幹就幹,雷厲風行。因此,他決定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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