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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每想起月未央厭棄的眼神,心下總難過得很,如果說她對世人的口舌還存有一絲畏懼,也是因為月未央的厭棄,那清冷的眸子裡暗暗藏著的瞧不起。
她懷中抱著琉璃燈在床邊犯癔症,聽著外面紫蔻打磨花鋤的聲音,心緒不靜:早知道回來要被禁足,不能上山去了,還不如讓她把燈點了呢,興許有這盞燈守夜,也不會每晚都做噩夢了。
先前把自己的紅衣都燒盡,好像也沒什麼用。
昨夜她又夢到段世清穿著大紅的喜服過來接親,再過幾天怕是會夢見兩人洞房花燭夜了,起初只有她出閣的禮程,後來越來越仔細,越來越繁瑣,沒想到這夢竟然還循序漸進的,太能耐了些吧。
紫蔻進來見她眯著眼睛像個小懶貓一樣在床邊犯癔症,寢衣七歪八扭地掛在身上,懷裡還抱著盞燈,跟年畫似的,紫蔻忍俊不禁催促道:「我的姑娘呀,水都給你打好了,怎麼也不起來梳洗?您自己瞧瞧這都什麼時辰了,還在夢遊呢。」
姬羅預目之所見皆明窗淨几,心情暢快不少,聞到暖閣中幽然的玫瑰花香,知道紫蔻用心了,昨夜的夢境也隨之變得稀薄,她抬起手,擋住傾城而來的日光,於指縫間窺測著窗外的秋風暖陽,又是個晴好的天兒:「不知道花田裡的百歲蘭怎麼樣了,借著今日天好去瞧瞧。」
「就知道姑娘是這主意,早就給您把花鋤磨好了。」
姬家大宅位於城北,連著三峰四谷還有道川,姬伯謙知道女兒喜歡花花草草,特命人在瀛洲橋附近圍了七里花田,那裡從此就成了姬羅預的樂土,只要過了橋,所有的壓抑和難過她都可以拋之腦後。
因為七里花田是姬羅預一人所屬,並沒有假手他人看顧,所以她來這裡也不算破了禁足,用紫蔻的話說:天大地大,大不過姑娘的閨閣,禁不禁足都無所謂。
可姬羅預自己並不這樣想,因為這次她過了瀛洲橋,卻還沒有忘記月未央,關於掃羽軒的開心抑或不開心依舊壓在她的眉梢,愁啊:「紫蔻,有心事真的好辛苦。」
「姑娘有什麼心事?」
「既然是心事,自然不能隨便說道。」
紫蔻撇嘴:「原來緋槿在的時候,姑娘還會跟她說些悄悄話,跟我卻從來沒有過的,既然如此,姑娘就自己辛苦著吧,左右累不著我,你不想說,我還不想聽呢。」
「行了,別鬧性子了,改明兒給你尋個好人家,看你跟誰鬧去。」
玩笑的話,不想紫蔻竟哭了,啜泣道:「姑娘不如立時立刻就把我嫁了吧,反正覺得我礙眼,不用三句兩句地臊我。」
「醜死了,你可泯住吧。」姬羅預掏出帕子,給她擦著眼淚,「玩笑話你都受不了了,萬一成了真呢?你也知道段府公子什麼手段,他敢如此明目張膽,必然料定父兄在乎我的清譽,在乎姬家臉面,縱然知道此為陽謀,也難保不會答應段家聯姻的要求,我的婚姻尚且不能由著自己做主,你難道要跟著我嫁去段府做小妾不成?」
「不要,緋槿就是在段府丟了性命,我害怕,也不想姑娘嫁過去。」
「我們不同身,亦不同命,你還有的選,可我呢?」她俯身,蹲在嫣紅的木芙蓉前,「你羨慕這花有葉子託著,可北風一來,花先落,獸鳥一過,花先折,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誰也無可奈何。」
「姑娘。」紫蔻扶她起身,「都是我的錯,惹姑娘傷心了。」說話間兩人進了梨花棧,新培植的百歲蘭就吊在的樓臺下。
七里花田之間,也就在距離瀛洲橋不遠的地方有座小樓,名為梨花棧,倚傍著幾棵梨花樹,夏來看雪景,冬來觀花海,不將四時變化放在眼中。平日在勞作久了,躲到梨花棧燙壺熱酒,再備幾個小菜,最愜意不過,而且這裡視野最好,能覽盡整個花田。
七里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