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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感覺,長生不死,竟然是種無窮無盡的折磨。
回頭,她提了口氣,又顫顫地問了句:「四爺來了嗎?」
芙若哭得梨花帶雨,拼命搖著頭:「姑娘,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今日,姬家和段家都要娶親,吹吹打打的聲音應該響徹整個東都城,可眼下,從城東到城北,從城北到城西,竟無半點動靜。
姬家的戲臺子早已壘起來了,就在院庭,那棵被雷劈成兩瓣的芭蕉樹前。
優伶們也早已扮上了行頭,在後臺自相打鬧,錦爺沒有回來,四爺也沒有回來,府內不過管家在主事,千頭萬緒,他忙得跟陀螺一樣。
橋二爺昨夜又睡在了貨行,自從接手濟世堂後,他忙得不可開交,簡直分身乏術,所幸過來的時候衣冠規整,還算體面,但連天的哈欠過後,依舊是滿面憔悴。
「全升呢?」他揮手道,「這戲臺子怎麼回事?」
「二爺?」全升抹著汗過來了,「總算回來個主家,府裡可忙壞了,一面要準備預姑娘出嫁,一面要張羅玞四爺迎親,可錦爺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連個給主意的人都沒有。」
「大哥呢?」
「昨夜上山去了,現在還沒下來呢。」
「老四呢?」
「四爺也是昨日上的山,不過是在回雲山,聽說夫人的墓穴塌了,怕是什麼不祥之兆,因此四爺親自帶著人上去修繕墳塋,走之前交代我們說今日鑼鼓照樣,宴席照擺,他下山後就不回來了,直接換了喜服去祝家迎親。」
橋二爺冷笑:「聖姑出了那樣的事,不知道老四現在是什麼主意。」
「若有其他吩咐,四爺應該早些遣人回來通報,可現在並無回雲山的音信,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辦。」
橋二爺神色冷鷙,他那雙眼睛,一向深不見底,全升在他臉上也找不到答案。
「老四的脾氣你們知道,他既然沒有別的吩咐,那就一切照他先前交代的做,宴席規規矩矩地擺起來,不要失了體面,只是這戲臺子我有點看不懂。」說罷瞄了眼穿紅著綠的優伶,正在臺上排演。
「這個……是預姑娘吩咐的,說要在四爺成婚當日,請班子來唱大戲,故而我們才壘了這麼個戲臺。」
「唱的哪出啊?」橋二爺凝眉,分辨不出來他們身上的行頭有何名目。
「聽說是新排的戲本子,東都沒有看客見識過,第一場就安排在咱們姬家大宅了,索性四爺還沒有回來,不如,讓他們開腔吧,賓客們都等得不耐煩了。」
橋二爺回頭,確實已經高朋滿座,都是東都達官顯貴,怠慢不得,這才揮了揮袖子,示意應允。
幾個兒子都有事纏身,翁老只能自己出來招待的客人,他顫巍巍坐在高腳凳上,牙口都不全了,卻還笑著,對誰也不冷落。
橋二爺過去,趕緊把老爺子給扶了下來:「爹,您怎麼親自出來了,我就在貨行呢,您著人通知一聲就是了。」
「先不說玞兒娶妻,今日你妹妹出嫁,你都這般怠慢,我看你是皮癢了,還讓我著人通知?自己沒長腿嘛,早該過來了。」
「是是是,父親教訓得是,我知道錯了。」他將老爺子扶上高堂,不解問道,「奇怪,段家怎麼還沒過來接親?眼看著時辰已經過了。」
「哼,不來就不來,我還捨不得我的寶貝女兒呢!」父親也越來越糊塗了,之前還想著早些把妹妹嫁出去,可人到老時,才發覺只想留親人在身邊,雖然自私,但也可憐。
話音才落,門外就響起了鑼鼓之聲,同時間,戲臺子上的胡弦也拉響了,門外吹打,門內彈拉,好不熱鬧。
段世清身著麒麟錦袍,高坐於赤鬃馬上,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遙遙望向門內,就是遲遲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