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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無痕白衣磊落,依然抱劍而立,然此刻在慘白的冷月光浸漬下,身形也略顯得有些單薄,但挺拔秀頎的身形迎風挺立得筆直。他彷彿多次欲要開口,然而每次卻都躊躇地抿住了嘴,彷彿不知第一句話該如何吐出。而卡索爾此刻只是背向他而立,面色沉著,不發一言。
良久後,彷彿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就聽封無痕沉聲問道:“你真的已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去奪得那枚修羅令?”
卡索爾聞言登時回眸冷笑,嘲諷道:“怎麼,莫非封大將軍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不成?又或者,覺得小王不配讓你拔劍?”
封無痕並未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雙眼裡反而流露出些許憂色,“即便你能勝過我、勝過永安城的所有人,又如何?你可知道,柳先生真正的實力……憑如今的你,根本無法想象!”
“嗬,真是未想到啊,帝都裡赫赫有名的殿前大將軍,竟對小王說出這番話,還真是令我捉摸不透呢!”就見卡索爾驀地轉過身來,那雙妖瞳裡勾起幾分玩味的笑意,定定望住他:“口口聲聲都在為你的敵人著想,難道說——封將軍您,想陣前倒戈不成?”不待封無痕答話,他便妖肆地大笑起來,“可惜啊可惜,我們區區西方蠻族,怕是招待不起帝都的殿前大將軍這等人物。”
封無痕頓時面色一沉,再也剋制不住心中怒意,忍不住厲叱道:“你非得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和我說話麼!”
“呵……”便見卡索爾唇邊冷笑更深,“莫非小王習慣用什麼語氣同人說話,還輪到封大將軍您來置啄不成?”
“我為何要勸阻你去送死,你自己心裡清楚!”封無痕驀地踏上前一步,冷冷道,“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該……”他的聲音忽地有些顫抖,不由得低了下去,“也該為你母親……”
“你閉嘴!”怎料,才聽見這兩個字,卡索爾竟倏地變了臉色,怒然打斷了他,妖異的眸子裡一瞬間綻射出某種灼人的光亮,宛如無間地獄裡幽幽燃燒的溟火,“那個女人已經死去很久了!——關於此事,我想訊息達通的封將軍您,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封無痕握著劍柄的手此刻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著,啞然道:“你、你果真是……這般無情嗎?她,她可是你的——”
“情?”他一言未畢,卡索爾卻又是一聲冷笑、冷言打斷了他,“一個在狼群裡長大的狗雜種,懂得什麼人情?”他彷彿在自問、又彷彿在自答,然而,那雙奇特的眸子裡一瞬而逝的惝恍迷離之色,卻盡被封無痕看在了眼裡。
“你……”封無痕終於搖頭嘆息,眼裡有種無可奈何的惋惜之色,“你作踐自己也便罷了,怎可這樣侮辱……侮辱母親!”一言罷,他的目光便是一黯:終究,還是忍不住,再度提及了她——多少年了,在封侍郎的府邸裡,關於母親的一切稱謂,素來是被父親與下人們諱莫如深的一個禁忌。
只是今日……未曾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後,他依然忘不了,昔年守在那個病弱垂死的女人床頭的自己、心中那份刻骨的深切遺憾與愴痛——這麼多年過去後,他依然無法將那個女人臨死前那寂寥哀傷的眼神、虛弱卻溫柔的語氣、以及……那憔悴枯槁的病容上,至死那一刻、永遠瀰漫著的依稀笑容——那是慈悲,是寬恕,是包容……
所以,直至今日,在他心裡,都依然堅定地相信著:母親,是他這一生以來,所遇見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哈哈哈哈……”怎料卡索爾聞言,卻是驀地俯身大笑起來,竟似笑得喘不過氣。待他笑畢後,方鄙薄地看著封無痕,冷冷嘲諷道:“原來你們這對愚蠢的父子,竟然還肯承認那個拋夫棄子的女人為妻、為母嗎?”
面對他這番充滿怨懟的指責,封無痕只是緩緩閉合了雙眼,清雋的眉宇間似乎凝鬱著某種沉痛之色。半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