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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總算有了一個好的開頭。」徐階又接著說道,「開支控制了,沒有再給百姓加賦稅。但願浙江改農田為桑田的事能辦好。」
「辦不好的。」張居正一開口便十分明確。
裕王和譚綸都望向了他。
張居正向裕王解釋:「在御前,嚴嵩提了個方略,要將浙江百姓一半的農田改成桑田,說是隻要今年江浙能多產二十萬匹絲綢,就能彌補國庫的虧空。當時我們就想到,他們這是又想出了一個名頭藉機兼併浙農的田地。利令智昏,全不想一個省一半的百姓失去田地,又是倭寇鬧事的地方,不出數月大亂將至。」
「你們當時為何不向皇上陳奏?」裕王一聽便又急了。
高拱答道:「嚴嵩的話一落音,皇上立刻便準了旨。同時恩旨農田改成桑田以後不得加徵賦稅。皇上怎麼也就不想一想,這個方略一旦推行,嚴黨在浙江的那些心腹立刻便會勾結富商巨賈不要命地爭買百姓的田地。」
「高大人張大人所慮極是。」譚綸接話了,「農田改成桑田以後且不加稅,一畝桑田比一畝農田的收成便要高出五成以上。這些桑田如果都在浙江那些官商手裡,從種桑養蠶到織成綢緞中間便又能省去了買絲的環節,利潤可想而知。」
張居正:「子理說得透徹,嚴嵩提這個方略一多半是為了彌補他們造成的國庫虧空,不一定有這些算計。可嚴世蕃他們慫恿嚴嵩提這個方略前事先準定已有了詳細的圖謀。」
「不能讓他們得逞!」高拱站了起來,「當時沒能奏阻,下邊我們也得想法子補救,不能讓這個弊政在浙江施行。」
「怎麼能阻止他們?從朝廷到浙江都是他們的人。徐師傅,你老怎麼想?」裕王望向了一直沒有吭聲的徐階。
徐階只向裕王欠了欠身子,卻將目光望向了張居正:「太嶽有沒有具細的想法?」
張居正沒有立刻接言,而是想了想才答道:「浙江也不是鐵板一塊,嚴黨的人裡也不是沒有心存良知的人。要撕開一個口子,有個人我看可以爭取。」
「誰?」高拱立刻問道。
張居正接道:「當然得是能擔大局的人。」
「你說的是胡宗憲?」高拱緊接著又問道。
「正是此人。」張居正篤定地答道,「他是浙直總督,又兼著浙江巡撫,不只嚴嵩,皇上也十分信任他。我們要是有人能說動他,讓他向嚴嵩和皇上剖陳利害,這個弊政就有可能無疾而終。」
「太嶽,書生之見。」高拱立刻不以為然了,「他這個浙直總督可是從知府任上在嚴嵩手裡一步一步拔擢上來的。不是說哪棵樹都不能挪,胡宗憲這棵樹的根可是深埋在嚴嵩府裡,你想挪他也挪不過來。」
裕王這時竟將目光望向了譚綸。
「我看太嶽的這個想法可以深談。」譚綸接道,「王爺知道,幾位大人都知道,胡宗憲曾經和我有深交,他這個人在大事上還是有見解的。從他當浙直總督這幾年來看,雖然檯面上都順著嚴嵩和嚴世蕃,但牽涉到朝廷大局他總能穩住。」
高拱不以為然:「就算這樣,誰去爭取他?疏不間親,他會聽我們的?」
張居正接道:「當然不能直接讓他聽我們的,但可以派個人到他身邊讓他明白利害得失。」
「派哪個人去?」裕王本是望著張居正,見張居正的目光一直望著譚綸,立刻便明白了,也轉望向了譚綸。
譚綸只好接言了:「這就不用問了。要去當然是我去。可總得有個職分,讓我名正言順地待在胡宗憲身邊,才有機會向他進言。」
所有的人都一振,互相交換著目光。
「我看這步棋可以一試,有譚子理在胡宗憲身邊,爭一分是一分。」話說到這樣的實處徐階謹慎表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