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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嘉穎從包裡拿出一沓鈔票，唰唰聲熟練地清點起來：&ldo;先備著啊，回頭我找人上門搞。&rdo;

客人出手闊綽，老闆也豪爽，給了陸鯨一個檔案袋，裡面裝著許多包裝封皮，讓他選十個遊戲，免費贈送。

這下可好，姜南風比陸鯨還要激動，陸鯨每翻一頁，她都嚷嚷著&ldo;要這個&rdo;，《大富翁4》她要，《明星志願2》她要，《心跳回憶》她要，最後翻到《美少女夢工廠2》，姜南風喊得最大聲：&ldo;陸鯨!我要這個!!&rdo;

女孩果然是女孩，光看封皮都能準確挑中戀愛或養成類的遊戲，陸鯨翻了個白眼，也大叫道：&ldo;姜南風你好吵!!&rdo;

有些電腦硬體要從別處調貨過來，得過些天才能送貨上門，而陸嘉穎要先回廣州了。

黑色虎頭奔又一次停在好運樓門口，這次洗得乾淨的轎車看上去更金貴了，許俊凱幫陸嘉穎把行李和手信一樣樣搬上車。陸程熱情地邀他下一次一定要來家裡坐坐，他親自下廚招待他，許俊凱笑著應承。

最後陸程把一沉甸甸的塑膠袋遞給陸嘉穎，陸嘉穎抱住後掂了掂，問：&ldo;這是什麼?&rdo;

&ldo;多做的瓜冊和柑餅啦，你帶回去，跟廠裡的人一起吃。&rdo;陸程揮揮手，&ldo;快上車吧，小許等著你。&rdo;

陸嘉穎捧著兩大桶蜜餞茶點，默了幾秒，說：&ldo;那我走了。&rdo;

&ldo;嗯，快去快去。&rdo;

&ldo;五一的時候，我不一定能回來，我儘量抽空……&rdo;

&ldo;哎呀知啦，不回來也沒事，你自己注意身體，呷少點菸，女孩子呷那麼多煙沒好處……&rdo;

送走女兒，陸程背著手往回走，陳伯正在滴茶，喊他過來喝。

初六了，電視還在重播春晚，門房的電視機很老很舊，將螢幕里正唱著歌的女歌手身上的大紅旗袍幾乎褪成黑白，歌聲也像牙齒咬到一口帶沙的淡菜，沙沙作響。

但卻還是能聽得清楚歌詞：&ldo;哪怕給爸爸捶捶後背揉揉肩，老人不圖兒女為家做多大貢獻呀，一輩子總操心就奔個平平安安……99春晚的《常回家看看》陳紅等人&rdo;

陸程聽不得這首歌，擺擺手拒絕陳伯的邀請，微伏著背脊，慢慢往樓梯走。

陸程從女兒房間裡搬出不怎麼用的老書桌，擺在客廳紅木長椅旁，讓陸鯨用來放那臺龐然大物。

有了電腦的陸鯨就是好運樓的大紅人，201房每一天都熱熱鬧鬧，門口小孩們的鞋子踢得歪七扭八，陸程每次都要蹲地上幫他們收拾好。

他嘴巴上嫌棄男孩們整天吵得能拆屋，但還是每天變著法子給他們做好吃的。

陸程跟陳伯聊天時說起這事，多少生出一些感慨。

八十年代初，陸家還沒搬來好運樓，一家四口就住在小公園的老厝那邊。

當時他們家是那片區第一戶家裡有了彩色電視機的，每晚都有厝邊鄰居搬凳子坐在他家門口看電視，就和現在那群小鬼頭看著陸鯨玩電腦一樣。

讓陸程覺得唏噓的是，從彩色電視到電腦這時髦玩意，中間相隔將近二十年，可他竟然覺得，坐在老厝，邊跟厝邊喝茶邊看《西遊記》，好像不過是昨天的事。

就和春晚上那小品說的一樣，眼睛一睜一合，生活就翻了天，覆了地99年春晚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趙本山、宋丹丹、崔永元。

陸程還調侃道，指不定哪天眼睛一合上，就再也見不著明天是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