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1/2 頁)
對著這樣不溫順的夏芳菲,繡嬤嬤有一絲慌亂,在望見夏芳菲眸子時,直覺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地上涼,七娘好好吃了飯,好好想想怎麼當著舅老爺、舅夫人的面跟夫人說話。」說罷,竟不敢再看夏芳菲,向外去的沉穩步伐裡,莫名地透出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匆匆地從梨雪院大步走出後,深吸了一口氣,才向廷芳院去。
繡嬤嬤才進廷芳院,遠遠地望見一個穿著豆綠印花短襦、紺碧色抹胸裙子,梳著雙螺髻的女子溫婉地挨著軒窗聽駱氏訓話,老眼昏花下,疑惑地想,方才夏芳菲還不老老實實地留在自己房裡嗎?怎地,一下子就到了這邊?走近兩步,聽見那女子的聲音,才恍然此人是駱得計,眸子掃過駱得計的胸口,望見她脖子上紅艷艷的瓔珞,一言不發畢恭畢敬地等著。
半天,駱氏道:「得計歇一歇吧,晚上還有家宴呢。」
「姑母才是真正辛苦了,姑母也歇一歇吧。」駱得計換了個人一樣,昔日的活潑好動全沒了,只剩下溺得死人的溫柔沉靜,開口時細聲細氣,行走時婷婷裊裊,儼然是另一個夏芳菲。
這份把自己變成別人的狠心,七娘就沒有。繡嬤嬤心裡感嘆,兩隻手恭敬地攙扶著駱氏向這廷芳院的耳房裡歇著去。
「七娘答應負荊請罪、自請去道觀了?」駱氏長挑身材,杏眼菱唇、墨發如雲,雖模樣與青春年少時不能相比,但歲月的流逝,還不曾在她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痕跡,幼時的教養,令她一舉一動無不雍容華貴、端方持重。
駱得計、遊氏母女求著駱氏教養駱得計,看中的,就是駱氏身上這份其他嬤嬤、養娘都比不上的氣度。
「是,七娘答應了。老奴什麼都沒說,她就答應了。」繡嬤嬤想起那句「你怎不死」還是心驚不已,但這話,跟駱氏說不得。
駱氏眉尖微蹙,並未因繡嬤嬤的話舒心,聽見駱家裡不知哪一處響起妓子的歌聲,鄙夷地輕嗤一聲。
「夫人,當真要給計娘下藥?」繡嬤嬤遮住嘴,湊到駱氏耳邊問。
「下,如今,咱們對七娘那個樣,得計娘兒兩再不疑心咱們什麼,嬤嬤叫柔嘉在給得計敷面敷身子的藥裡添上幾味藥。」駱氏面上冷若寒霜,每每想起那一日的事,便不痛快,若是事後還想不明白是遊氏、駱得計母女合起夥來算計她們,她就不是駱家的人!
「可,七娘已經如此,若計娘子進宮後,生不出子嗣,駱家……」繡嬤嬤到底是駱家出來的,心裡難忘舊主,對舊主的子孫便也多了兩分關心。
「嬤嬤當真以為外甥女飛黃騰達了,我這姑母就能跟著雞犬昇天?慢說是我,便是嬤嬤你,等到得計風光無限的時候,也未必不是她想剷除的人。那等踩著別人上的人,出了頭,唯恐旁人知道她的醜事,越發要作踐被她踩過的人,便是斬草除根的事,她也未必做不出。且叫她進宮風光風光,想誕下龍子皇孫?做夢!」駱氏把一輩子全部押在夏芳菲身上,駱得計膽敢毀了夏芳菲,毀了她一輩子的盼頭,她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毀了駱得計的盼頭。每每想起日後駱得計僥倖得寵後,醜態百出、上躥下跳地求子,甚至還會因信賴,再求到她頭上,她心裡就痛快得很。
「夫人不若將自己的良苦用心說給七娘聽一聽,免得,七娘心裡怨你。」繡嬤嬤耳邊一直迴蕩著那句「你怎不死」,臉上猶如捱了一記重重的耳光,夏芳菲對她就是如此,對駱氏,當是更加怨恨。
「……她怨就怨吧,平衍州我們娘兒兩是回不去了,那邊才是能吃人的龍潭虎穴,能在駱家賴多久,就是多久。我對她越冷,大哥厚道,心裡才越愧疚,畢竟,如今我可是盡心盡力地幫著得計呢。」駱氏嘴角噙著一抹冷笑,都怪她昔日將夏芳菲看得太緊,只叫她知道人心險惡,卻不曾叫她真正地歷練過,夏芳菲死了就罷了,她陪著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