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第1/4 頁)

好像就是那天，在堂子街的公共廁所裡我遇到了另外一個怪人。那是個矮個子男人，他站在小便池的一端看著我走進去。他的眼神很怪。我小便的時候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緊接著他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動作。他抖動著男人的玩意從小便池那端往我這兒移，眼睛斜睨著我。我瞠目結舌，退下了臺階。我說，&ot;你要幹什麼？&ot;他又嘆了一口氣，看看我沒說話。他把腦袋頂在牆上撒尿，卻撒不出來。我想他可能是病了。我走出廁所沒幾步，發現矮個男人又追了出來，他用一根手指往我腰上捅，說，&ot;去看電影吧，&ot;我說，&ot;看什麼電影？&ot;他說，&ot;隨便。看電影。&ot;我說，&ot;我為什麼要去看電影？跟你去？&ot;這時我聽見他嘆了第三口氣。我斷定他是個精神病患者。我加快步子離開了臭烘烘的廁所，猛回頭看見精神病患者又鑽進了廁所。我覺得碰上這種事情真讓人好笑。你一輩子也不容易碰上一件這種奇怪的事情。

和平旅社旅客二

你見過一個養蜂人嗎？

我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都見識過。

那麼你見過一個養蜂人嗎？

他是哪兒的？不知道。他說他常在這兒住。

他長得什麼樣子？高個子細長眼睛絡腮鬍子黑皮夾克。一個養蜂人。

那叫什麼特徵？中國人都是這樣子。再說我一般都住江南大酒家，我難得上這樣的破旅館來，連暖氣也不送。新來的房客穿一件銀槍呢子大衣，鼻樑上夾一副金邊方鏡。我看見他用手套不停地撣著床單，然後放下那隻黑色公文包。他說，&ot;髒死了。&ot;開啟公文包。包裡顯得空空蕩蕩，最醒目的是一排放著的六個各種顏色的證件，還有兩根領帶一件皺巴巴的白襯衫，他從夾fèng裡掏出了名片，遞給我，&ot;相逢何必曾相識，交個朋友。&ot;

我把名片翻來倒去地看，那上面印著密密麻麻的字密密麻麻的頭銜讓人眼花繚亂。中華實業公司林城分公司董事長

南方摩托車貿易中心副經理

幼苗文學基金籌委會主任

中國集郵協會常務理事胡成

中國

&ot;老胡，你主要是幹什麼的？&ot;我滿懷崇拜之情地望著新來的房客。&ot;什麼都幹。&ot;老胡拿出一把日本電動剃鬚刀按摩著光滑的臉部，他仰著臉說，&ot;我沒有鬍子，但我喜歡玩電動剃鬚刀，經常使用對面板很有好處。&ot;

&ot;我是說你主要幹什麼工作？&ot;

&ot;這回出來是為基金會做點宣傳。&ot;他突然對我笑笑，說，&ot;你能給幼基會募捐資金嗎？&ot;

&ot;我？我還需要別人募捐呢。&ot;

&ot;沒有巨額的一百二百也行。我們可以考慮你當幼基會顧問。&ot;&ot;你就是專門找人要錢的嗎？&ot;

&ot;怎麼叫要錢？是籌集基金。我也不能肥自己腰包啊，主要是為了下一代。我們基金會的宗旨就是要把少年兒童培養成未來的大作家。&ot;&ot;我覺得人願意長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培養沒用。&ot;&ot;你這人年紀輕輕思想倒挺僵化。&ot;他說著砰地掀開了公文包的鋁鎖，&ot;來看看這是什麼。&ot;

他拿著一疊毛邊紙小心翼翼地鋪開，一張一張地掀給我看。每張毛邊紙上都寫滿了龍飛鳳舞的墨跡。我說：&ot;這是什麼？&ot;他說，&ot;你來看看落款。&ot;我一看落款上都是些很重要的名字。你聽新聞聯播節目看《人民日報》時經常聽見看見那些名字。我又朗讀了一遍題字。題字內容基本一致但氣度各異：祝幼苗文學基金會蓬勃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