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第2/4 頁)

燭光在四壁搖曳，每隻桌子上都插有紅色玫瑰或者石竹花。他走進去。電影就這樣開始了。畫面和人物都必須優美。優美對於他就是生命。

這天很冷，凜冽的北風在窗外呼嘯。汝平看見咖啡館的門被砰然撞開，有三個女孩混亂地魚貫而入。她們的穿著時髦而顯單薄，跺著腳，嘴裡呵著氣。汝平想她們既然怕冷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三個女孩推推搡搡東張西望，然後徑直朝汝平這邊走來。他聽見一個女孩嘻笑著說，瞧，那邊有個釣魚的。汝平不禁笑了。他知道釣魚在這個城市的另一種語義，特指那些在公共場合勾引異性的勾當。

&ldo;這兒可以坐嗎？&rdo;&ldo;隨便坐。又不是我家的椅子。&rdo;

她們在他邊上的空位坐下。從身高依次排列，她們分別是吉麗、上官紅杉和小曼。這當然是汝平後來知道的。汝平看見吉麗從牛仔茄克的口袋裡掏出一盒莫爾牌香菸，很熟練地抽了一支叼上。然後她側轉臉，微笑著對汝平說，&ldo;先生是釣魚的嗎？&rdo;&ldo;什麼意思？我沒帶魚竿。&rdo;

&ldo;先生還挺幽默。&rdo;她朝兩個同伴眨眨眼睛，&ldo;不帶魚竿怎麼上鉤？&rdo;&ldo;用手摸。&rdo;汝平想了想，很嚴肅地說。

他看見吉麗和小曼都會意地咯咯笑了。上官紅杉沒有笑。她始終朝窗外看著什麼，她的面容輪廓美麗絕倫，在很淡的燈光下發出一種玉石色的光澤。這是上官紅杉給汝平的第一印象。汝平想一個街頭女孩如此美麗是罕見的。&ldo;不，他不是釣魚的。&rdo;小曼審視著汝平，從嘴裡吐出一隻橄欖核，她對吉麗說，&ldo;他在這兒擺氣質呢，他是美籍華裔，越南僑胞，我一眼就看出來了。&rdo;

&ldo;你抽的是什麼煙？&rdo;吉麗拿起汝平的香菸翻弄了兩下，&ldo;這是什麼破煙？看來你是沒有資格請我們喝一杯了。&rdo;&ldo;你以為我想釣你們嗎？你們是什麼魚？大頭鰱魚，兩塊錢一斤。&rdo;&ldo;對女士說話最好文雅一點。&rdo;吉麗說著朝女招待打了個榧子。她對汝平笑了笑，&ldo;沒關係，一看你就是隻空包。我來請你喝一杯吧。&rdo;女招待端上咖啡時上官紅杉慢慢地轉過臉來。她就坐在汝平的對面。她直視著汝平的臉，目光很散淡，一綹長發垂在臉頰上。汝平感到女孩桌底下的雙膝，朝他柔軟地撞了一次，兩次，然後停止不動了。他聽見女孩莫名地嘆了一口氣。在咖啡館裡汝平認識了三個女孩，汝平在虛幻中看見某臺老式唱機旋轉著，一支古老而感傷的愛情歌曲姍姍而來。他想像中的關於愛情的電影似乎出現了最初的場景。&ldo;喂，會跳舞嗎？&rdo;&ldo;會一點。&rdo;&ldo;會一點是多少？探戈會嗎？倫巴會嗎？&rdo;&ldo;會一點。&rdo;&ldo;別謙虛了。謙虛使人落後，驕傲使人進步。&rdo;&ldo;我從來就不知道謙虛什麼樣子。我只能說會一點，世界上一共有多少種舞你們知道嗎？&rdo;

&ldo;不知道。你說有多少種？&rdo;

&ldo;我也不知道。&rdo;汝平看著女孩們咯咯笑起來。他想無聊時逗女孩瘋也是一件有益於身心的事。他注意到上官紅杉的神情依然故我，他想她也許是例外，有的人天生就不喜歡笑，他就是這樣。&ldo;你跟我們去亞洲飯店跳舞吧。你不用擔心錢。&rdo;小曼回頭拍了拍吉麗的肩膀，&ldo;吉麗付帳。吉麗是個大財主。她的先生在香港每月給她寄美元寄港幣。吉麗最喜歡跟你這樣的小白臉跳貼面了。&rdo;&ldo;八格呀嚕嘶拉嘶拉的，&rdo;吉麗怪叫著抬起皮靴朝小曼踹去，兩個女孩扭打起來。一隻咖啡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