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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悔的是,他從未濫殺過無辜,快意的是,縱使不能投軍殺敵,也終究是為誅殺海寇出了一份力。
在這懊悔和快意背後,還有一絲隱隱的惡念——
殺了他們,殺了所有人,這樣,你們就只是誅殺海寇的英雄了。
沒有人知道,你們的手上曾經沾染過無辜者的鮮血。
更何況,他們維護海寇,指不定同樣是海寇餘孽呢?
沒錯,他們一定是海寇餘孽,否則,誰會為了不相干的外人拼上性命?
此刻夕陽西下,橘紅色的霞光落在這個荒寂的小院裡,落在尹竹月秀氣的側顏之上。
她聽見殷洪濤的詢問,揚著一絲冷笑抬起眼。
陽光落進她的眼裡,濺染出一縷貓瞳一樣的綠色。
宋凌這才發現,尹竹月眸色較常人偏淺,呈現出一種琥珀色,仔細看的話,還能看出隱隱的綠意。
跟傳說中的蓮化族人一樣。
她開口:「殷瀚當年殺了許多人,但漏掉了一個女人,那女人因為和來島上採收香料的商人相戀有了身孕,而被關在蓮化族懲罰族人的地下石頭屋裡,但那商人家裡有規矩,男子不得外娶,女子不得外嫁。他回家與長輩抗爭,卻沒想到被長輩扣在家中與選好的女子完了婚,等到回到島上的時候,只看見了遍地屍體,奄奄一息的女人,和一個臍帶都沒有剪斷的嬰兒。」
「我就是那個嬰兒。」
「我的生母並沒有死,並且幸運地等到了我的父親來救她,從前她不懂事,以為愛情勝過一切,可是當她親眼見證了滅族之禍之後,愛情對她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她不要父親娶她,只讓父親把她安置在容城,她也不要我,親自求見了尹夫人,把我送給了她。」
廂房的門突然被人開啟,一個一身喜服的年輕男人站在門裡,悲傷地望著尹竹月:「所以你答應和我成婚,只是想為了你的母親和族人報仇嗎?」
尹竹月別開眼睛,避開了他的目光:「我生母一直在調查當年滅族的兇手,但她當年被關在地下,只有一線天窗能看見兇手的衣角,並且他們言談謹慎,並沒有暴露身份,我生母只是從他們一直堅持誅殺海寇的行為推斷出應該是中原人。」
她又看向素衣女子:「你說殷瀚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並為此怨恨將他打殘並困在這裡二十年的殷洪濤,那你知不知道,他犯下的滔天大罪,這些年裡,是誰在替他遮掩,是誰在替他剪除首尾?」
她的目光落在殷洪濤的臉上:「盟主,您拳拳愛子之心天地可鑑,只是想來別人並不理解,反倒給您自己平添了業障。」
「回答我!」身著喜服的殷哲一臉慘然地怒吼。
尹竹月沉默片刻,看向他:「四年前的無名山中,我母親查到了有關殷瀚的線索,當時你才十五歲,你只知道你是隨父親去護衛祭月大會的安全,但你並不知道,你的父親背著你,將一個只比你大兩歲的女子逼入了獸穴,那是蓮化族的孩子,是我的表姐,因為自幼漂亮聰慧被賣入青樓,她才十七歲,卻已經墮胎五次,一身舊傷。這一切只是因為她早慧,一歲就能隱約記事,長大後又擅長丹青,在我母親找到她的時候,她繪出了你們南海盟的令牌花樣。」
殷哲臉色慘白,一動不動。
四年前,他第一次在祭月大會上見到尹竹月,只一眼便驚為天人,卻又因為年紀太小而無法言明,卻沒想到此後幾年尹家小姐一直都沒有成婚,好不容易捱到父親準備替他說親了,他立刻不顧羞澀與父親言明瞭自己的心意。
雖然年紀上有些不合適,但也算門當戶對,殷洪濤與尹家交好多年,自然樂見其成。
尹家父母剛才被馮楚英的人不小心攔在了門外,這會兒才堪堪擠進來。
「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