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來年春(第2/3 頁)
秀雅,眼神寧靜如水。
他像置身沙海中的旅人,於漫漫黃沙中驟然望見一汪清泉。
女子約莫二十出頭,作宮婢打扮,可繁複的衣料圖紋與髻上名貴的朱釵昭示著她的身份並不一般。
“還能堅持麼?”他聽見她問。
祁溪比她高出不少,陳照夜需用些力氣才能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少年身上散發著清淺的杜若香,幾撮毛絨絨的碎髮碰到了她的脖頸。
“嗯。”聲音帶著軟綿綿的鼻音。
陳照夜替他擦掉汗水,從隨身小囊裡取了一粒人參丸塞到他口中。
“祁公子且再等等。”
陌生宮女丟下這句話就走了。
祁溪強撐身體,決定再跪下去——連四皇子都不願意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毫無由來地相信這名與他素昧平生的宮女肯幫忙。
他繼續跪著,等著,直至暮色四合,風中的炎熱再度被涼意取代,逐漸灰暗下去的天色裡,忽而搖曳起兩排金紅色的宮燈。
由四名宮人引路,與貴妃娘娘緩步走來的,正是成帝。
“好端端的,怎麼跪在這裡?”俗話說見面三分情,成帝本就疼愛祁溪,見他原本飽滿的臉頰瘦下去一圈,不禁心疼,“是被太傅責罰了?快快起來。”
“陛下!”倔強的少年仰起臉,卻不肯動。
陳照夜站在貴妃身後,看著祁溪嗓音沙啞地替父申辯,思路清晰,有理有據。成帝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嘆了口氣。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朕會再令人好好查一查的。”
後面的事情便順理成章。有成帝一句話,刑部尚書不敢怠慢,很快查出是有人栽贓陷害。定國公被放回,成帝還特意請太醫去祁府醫治。
“跪下!”
當夜,從未對她說過重話的宣貴妃破天荒令她罰跪中庭,任誰求情都沒有用。
“姑姑,姑姑,您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毛尖心疼地搖晃她的胳膊,“娘娘一向最疼您了,您快去跟她說幾句軟話呀!”
“不必。”她搖頭,“是我一時衝動,險些給娘娘招來麻煩,以後再不會了。”
她這顆被宮闈生活打磨得圓滑堅硬的心本不該再受到任何情緒的干擾,她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促使她甘願冒那樣大的風險,去幫助一位毫無牽扯的陌生人。
再不能這樣了,她心想,以後若遇到祁小公子,得避開。
可種子落進地裡,已經生根發芽。
祁小公子打聽到她的名字,開始往青蕪宮裡送信。
她刻意迴避,熱心的白毫卻替她把信都攢下來,好好地收在一隻精緻的嵌綠松石小鐵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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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陳照夜從床榻下翻出那隻鏽跡斑斑的小鐵盒,裡面的信箋由於歷時已久,紙張已經泛黃。
明日就是衛茉遷宮的日子。
她有點糾結,要不要把這東西繼續帶著。最保險是燒掉,可這是她唯一剩下的、與過往有關的東西了。
“咚咚咚。”
有人敲門。她連忙將鐵盒塞到床下。
“是你啊,可想清楚了?”陳照夜側過身,讓外面的陳碧珠進來。
陳碧珠今夜出人意料的沉默。她看看陳照夜,又咬咬嘴唇,憋了半天才開口道:“阿姐,我不跟你去了。”
“你要留在姜嬪這裡?”
“是。”陳碧珠垂頭喪氣,餘光瞥向姐姐,希望她能主動挽留。
“也好。”陳照夜尊重她的決定,“你想清楚就行。”
陳碧珠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去。她緩慢地回想起今天下午母親探望自己時,嚴詞厲色警告過她的話:
“跟她交好?我看你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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