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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個時間嗎？」凱瑞本問，間隔了數百年，還能夠記得那麼清楚嗎？

因為從來就沒有忘記過啊，克瑞瑪爾在心裡說，就連自己的性別，名字都無法回憶起來的時候，走出家門，陽光照在身上，與那張懸掛在福祿壽財神畫像下的萬年曆上耀眼的紅色日期卻像是烙印在靈魂上的那樣清晰，不過黑髮的年輕人只是說：「是啊，我記得，因為第三天就是元宵節。」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湯圓，之後的一年才能甜甜蜜蜜，團團圓圓。

那天離開傢俱體要做什麼，他反而忘記了，巫妖或許知道，但那不重要，克瑞瑪爾帶著凱瑞本叫了計程車，但在距離家還有三百米左右的地方他們就下車了：「這個街心花園有四五十年了吧，在我爸爸小的時候他就經常來玩，不過兒童樂園是近幾年才有的。」讓過一個吵鬧的孩子，克瑞瑪爾帶著精靈走過那面薔薇牆，「這後面是一個石庫門，」也許是因為冬日仍舊那麼溫暖的關係，薔薇居然還有兩三朵開著，和記憶中一樣，花朵碩大，顏色艷麗，其他的枝條上結著暗紅色的小果子：「我還曾經摘過這裡的果子呢。」

「好吃嗎？」

「不，不，不，」克瑞瑪爾笑了起來，「我知道不能吃，我只是想要種，後來才知道薔薇是需要扦插的。」

他們轉入一條普通的街道，就和這個城市中的任何一條街道那樣，潔淨，安靜，綠地中的松木直入雲霄，它們已經在這個古舊的小區待了很久了，但也許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吧，等到小區的房屋到了年齡，必須拆遷的時候，它們也許會被保留下來，但也有可能就會被遷走，或是伐倒。

「這裡是一個小型超市。」克瑞瑪爾高興地說：「二十四個小時的，我是常客。」

「對了，」黑髮的年輕人有點懊惱地說，「這些東西，待會兒要說是你買的。」離開了那麼久，但對他的父母來說，只是幾個小時而已，也許只是想要在溫暖的午後走出去，散散步，買只蛋撻。

「他們很愛擔心的，」他和凱瑞本說：「如果太遲了，像是晚了兩三個小時，一定會打電話給我，如果出差，我媽媽會整晚無法睡著……每天都要微信說晚安……」

狹窄的電梯間與走廊裡貼著紅色的福字，還有三塊宣傳欄，電梯的內部是不鏽鋼的，頂部燈光昏暗，指示樓層的數字上的黑漆都被磨去了，只剩下光亮的字形凹槽，但有人在旁邊用黑色的記號筆寫著樓層的層數，到了這裡，克瑞瑪爾反而不說話了，他站在那裡，呼吸急促，看著電梯樓層顯示一動不動。

叮地一聲，電梯門開啟了，像是這種建造在十幾年前的電梯房，電梯在中央，居室圍繞著走廊，就像是一個回字形，但克瑞瑪爾知道，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右手盡頭的家，那熟悉的黑紅褐色的防盜門，從網上購買，親手貼上去的春聯和福字，媽媽做的四喜丸子，還有坐在椅子上用手機看新聞的爸爸，這隻大屏手機還是他從網上淘的……

還有自己的小房間，擁擠的被褥，窄窄的電腦臺，連個杯子也放不下……電腦的配置一般……滑鼠該換了……

克瑞瑪爾想要走出去的時候，卻發現，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凱瑞本將兩隻手都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凱瑞本的雙手有多麼堅硬，又有多麼的有力了，它們抓著他，就像是一具精金的枷鎖，又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巒。

他首先看到的是三個年輕人，站在那裡，無人注意，但其中之一正是科員，而在他感到憤怒之前，他聽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那是——他的聲音。

從另一部電梯裡，走出來的是另兩個人，在法術的作用下，他們沒有看見電梯裡的人，徑直有說有笑地走了過去。

其中之一走到了右手盡頭那扇緊閉著的防盜門前，「媽媽！」他喊道。

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