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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這裡,倒是穩妥。
——
竇褚在湢室耗了好一會,蒸騰的熱氣也沒能融化他清冷地有些陰鷙的臉。
直到水變涼,竇褚才起身隨意擦了擦。
拾起黃花梨雕花衣架上的玄色中衣,從湢室走出來。
隨意一瞥,就看到不遠處的坐塌上側臥著一團青蔥的綠。
塌上的人呼吸平穩,似是睡熟了。
那張脂玉琢的小臉上,五官小巧精緻。
倒像是個瓷娃娃。
竇褚捏了顆蜜餞放在嘴裡,抬步往書案走去。
大殿裡處處都是紅色。
他臉色越發暗沉,避開視線,垂睫看著身上玄色的寢衣。
直到坐穩,修長的手指從扳指的暗槽裡拈出一張字條。
喜燭上的火苗像金色的羽毛微微搖曳,竇褚原本擰成團的眉眼卻微微舒展。
字條上的內容像一劑安神的良藥,安撫了他本還焦灼的心情。
看著沾著血跡的紙條被光明的燭火斯文地吞嚥,他舌尖舔了舔上唇,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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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雛鳥振翅。
睡得不安穩的柳恩煦剛挪了挪睡酸的身子,就聽遠處傳來關門的聲音。
她這才睡眼惺忪,暈暈乎乎地從坐塌上爬起。
全身上下,到處都像落枕一樣痛。
秀月進了大殿就看到自家小姐連滿頭的金釵都沒卸,正費勁地伸展著腰肢。
原本看著寢殿的燈燭一夜未熄,以為自家小姐此時該是心力交瘁。
見王爺剛離開,就滿是擔憂地跑進來伺候。
誰知她卻連床榻的邊都沒捱上。
柳恩煦揉了揉眼睛,懶散地抬手扯髮髻上那些沉甸甸的飾品。
秀月有意開口安慰,看著一臉憊態的柳恩煦,還是仁慈地閉了嘴。
因為這時候的安慰,只會讓柳恩煦感到焦慮。
她心裡恐怕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從柳恩煦七歲送到姨母家,秀月就伺候在身邊。
到如今,對這位表小姐的性格早就瞭解透徹。
柳恩煦在自家小姐和公子裡是最要強的一個。
她從不會說自己不行,所有的困境反而會激發她心裡的鬥志。
那張嬌柔稚嫩的小臉下,住的可是一顆蠻獸的心。
「秀月,這幾天去找個嬤嬤來。」
柳恩煦眼中依舊無神,聲音卻如水滴般的翠玉一樣純淨輕靈。
秀月扯回思緒,一邊解她衣襟上的小帶,一邊點頭。
柳恩煦垂睫擺弄著自己的袖口,繼續開口:「再去探探王爺寵幸的那些姬妾。」
柳恩煦並沒打算一進府就興師動眾地刷存在感。
這種看似耍威風的行為,對新進王府的她來講只會構成威脅,絕無半點益處。
所以她才要偷偷去了解,讓自己不再像昨晚那麼狼狽。
今日要跟著竇褚進宮給皇上和太后見禮。
重新梳妝過,柳恩煦換了一身棗紅色繚綾朝服登上門外銀頂紅幃的象輅。
竇褚已在車中等候。
沒等柳恩煦坐穩,就半握拳敲了兩下車壁,示意車隊啟程。
一路竇褚無話,緊閉著眼靠著軟墊養神。
柳恩煦也不自討無趣,沉默地坐在一邊回味著早膳吃的玉露團和杏酪粥。
這樣的奶酥糕點,曾在姨母家跟著廚娘學過。
倒是好久沒吃這個味了。
直到輿轎穩穩停在宮門外。
竇褚才緩緩睜眼,破天荒地轉頭來牽柳恩煦的手。
只不過他什麼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