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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女人們比克洛蒂沙龍裡的要年輕、漂亮得多，但不管發生怎樣的精神悲劇，她們那修飾有方的面孔也不會有任何表情，其中大都是渴望成為新星的時裝模特兒，已經嶄露頭角的則一心夢想躍為明星。她們全都身著黑色裙服，滿頭金黃色的頭髮，高高的鞋跟，長長的眉毛，雖然品格各不相同，但純屬同一作坊製造而成。倘若我是個男人，很難喜歡上其中的哪一位，準會另找門路。確實，那些吻我手的俊男們似乎相互間更感興趣。其中也有少數幾位不乏男性風度的成年男子，可他們好像都是用錢僱來裝扮門面的配角。呂茜的正式情夫就在他們中間，人們都管他叫&ldo;杜杜爾&rdo;，他正和一位身材頎長、滿頭棕發、呈現出銅綠色的女郎談得火熱。

&ldo;聽說您剛從紐約回來？&rdo;他對我說，&ldo;一個多麼神奇的國度，對吧！那就像是一個寵兒的巨大的夢。那往他們嘴裡填的大蛋卷冰激凌，我看就是整個美利堅的象徵。&rdo;

&ldo;我在那兒一點也不感到高興。&rdo;那位發色一點也不自然的女子說道，&ldo;一切都太乾淨，太完美了，最終真恨不得遇上一個襯衣邋遢、鬍子兩天不刮的男人。&rdo;

我沒有答腔，任他們呼口號似地向我介紹我剛剛從那兒歸來的那個國度：什麼&ldo;幸運兒&rdo;、&ldo;女人的天堂&rdo;，什麼&ldo;可恨的情人&rdo;，還有什麼&ldo;翻騰、狂熱的生活&rdo;。杜杜爾談到摩天大樓時甚至厚顏無恥地用了phals1這個詞。我邊聽邊暗自思忖，確實誰也沒有權利指責知識分子過分敏感，正是這類傢伙‐‐上流人士及被其同化之流‐‐用兩隻被惡劣的老生常談矇住了的眼睛和一顆充斥著陳詞濫調的心去審視人生。羅貝爾、亨利無所用心地任自己愛自己所愛。厭自己所厭，如果哪位國王赤著身子走過，他們也無心去欣賞他那件新衣的刺繡，他們完全知道他們這樣做本身就是在創造新的模式，那些趕時髦的人們準會假裝作出高貴的反應，競相效仿。他們之傲世使他們顯得極其天真樸實。但杜杜爾、呂茜及簇擁在她周圍的那些女人決不會顯出一分真誠。我為她們感到驚愕與憐憫。她們一無所有，除了空洞的野心、灼熱的嫉妒、抽象的勝利與失敗。然而天底下有多少東西可以實實在在地去愛、去恨！我驀然想到：&ldo;羅貝爾言之有理：決不存在什麼所謂。&rdo;哪怕在這個根本用不著動情的地方，我竟也馬上感到憤怒或厭惡。我堅信世界上有許許多多東西值得去愛、值得去恨，我也清楚地知道任何東西都無法根絕我心中的這一信念。對，正是由於倦怠、懶惰和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愧，我才愚蠢地自以為無所謂。

1拉丁文，意為男性生殖器，音譯為&ldo;法樂士&rdo;。

&ldo;你從來沒見過我女兒吧？&rdo;呂茜朝波爾微微一笑，問道。

&ldo;沒有。&rdo;

&ldo;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她，她十分美麗，與你從前的美屬於同一個型別。&rdo;呂茜又露出一個笑臉，繼而很快抹去：&ldo;你們倆有許多共同之處。&rdo;

我暗暗打定主意，乾脆以粗俗還粗俗：&ldo;對，人家都說您女兒和您一點兒不像。&rdo;

呂茜懷著明顯的敵意審視著我，在這審視的目光中似乎還帶著某種不安的好奇心，彷彿她在心底自問：&ldo;除了我這種做女人並從中獲益的方式之外，難道還有別的方式嗎？我是否疏忽了什麼東西？&rdo;她的目光移向波爾：&ldo;你最近應該抽一天時間來阿瑪麗莉公司看看我，我幫你修飾修飾。女人若打扮好了，會變個模樣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