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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的，是遺憾！您不能推遲行期？&rdo;

&ldo;不能。您不能推遲去看朋友？&rdo;

&ldo;不行，不可能！&rdo;他聲音沮喪地說。

&ldo;那麼，我們就今年夏天在巴黎見。&rdo;我客氣而又樂呵呵地說，&ldo;夏天已經不那麼遙遠了。&rdo;

&ldo;我多麼遺憾！&rdo;

&ldo;我也一樣。再見了，菲利普。今年夏天見。&rdo;

&ldo;再見，親愛的安娜。不要把我忘了。&rdo;

我放下了汗涔涔的電話聽筒。我又恢復了平靜，肋骨下留下了一片空虛。我來到了威爾遜家。客人很多，有人把一杯酒塞到我的手中，人們向我微笑，叫喊著我的名字，扯著我的胳膊、肩膀，右邊有人請我，左邊又有人請，我在記事本上記下了一個個約會，然而那片空虛仍然留在我的胸間。肉體的失望，我能承擔，可這片空虛，我實在難以承受。他們向我微笑，跟我說話，我也跟著微笑，說話，整整一個星期裡，我們還得再微笑，再說話，然而他們中間沒有一個人會念著我，我也決不會懷念他們。這是個真實存在的國度，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可是我卻將空空地離去，留不下我的一絲痕跡，帶不走這兒的任何東西。在扮笑臉的當兒，我猛然生起一個念頭：&ldo;我去芝加哥怎麼樣？&rdo;當天晚上我就可給布洛甘去電話，告訴他：&ldo;我來了。&rdo;若他不再渴望見到我，那他會明言相告的。但這又有何妨？遭受兩次拒絕，並不會比被人拒絕一次更糟糕。在再次假扮笑臉的間歇，我憤然自問，得不到菲利普，就要投入布洛甘懷抱，這種發情母畜似的作風算什麼東西？實際上，跟布洛甘睡覺這一念頭對我並無多大吸引力，我猜想他在床上準是個笨樣；再說，連我自己也不肯定與他再次見面會帶來什麼樂趣。我僅僅與他度過一個下午的時光，有可能經受更為痛苦的失望。毫無疑問，這是個愚蠢的念頭。我渴望走動，尋找刺激，這僅僅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人們往往就這樣幹起了真正的蠢事。我決定留在紐約，繼續記下了一個個約會。要參加那麼多展覽會、音樂會、晚宴、晚會，一個星期時間將會很快度過。當我置身於街頭時，格萊默西廣場的大鐘敲響了午夜的鐘聲。不管怎麼說，打電話已經太遲了。不，還不算遲，在芝加哥還是9點鐘，布洛甘準在他的房間讀書或寫作。我止步站在一家雜貨店燈火閃爍的櫥窗前。&ldo;我不願去想從此再也見不到您的面。&rdo;我走進了小店，在櫃檯換了零錢，要通了芝加哥。

&ldo;劉易斯&iddot;布洛甘嗎？我是安娜&iddot;迪布勒伊。&rdo;

沒有任何迴音。&ldo;我是安娜&iddot;迪布勒伊。您聽清了嗎？&rdo;

&ldo;我聽得很清楚。&rdo;他聲音歡快，但結結巴巴，用不成句子的法語一個音節一個音節地說道：&ldo;您好，安娜，您好嗎？&rdo;

這聲音不如菲利普的那麼貼近，然而布洛甘顯得似乎不那麼遙遠。

&ldo;我這個星期可以來芝加哥過三四天。&rdo;我說，&ldo;您覺得怎麼樣？&rdo;

&ldo;眼下芝加哥天氣很美。&rdo;

&ldo;可我來是為了見您。您有時間嗎？&rdo;

&ldo;我有的是時間。&rdo;他打趣地說道，&ldo;我的時間全都屬於我自己。&rdo;

我猶豫了片刻。這太容易了：一個沒說不行，一個說行，可倆人都那麼漫不經心。要想退卻，為時已晚。我說：&ldo;那我明晨乘頭班機到。給我預訂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