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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梆子敲了幾聲,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亥時,大理寺巡夜的人在傅荀的屋外敲了敲門,「大人還不走嗎,快要落鎖了。」
「有勞,馬上走。」屋裡傳出男人的聲音。
即使屋裡的人看不見,巡夜的人還是對著裡面拱了拱手,「不敢,不敢,大人勤於公務,是我打擾了。」說完,他又提著燈繼續往別的地方去了。
屋裡的燭火明明滅滅,在傅荀的身上投下了一層陰影,他的手裡拿著一些卷宗和書信,正是一些寒山鎮的資料。
他從那副畫上得出寒山鎮三個字後便讓原本在黔洲的人去查,黔洲有不少州府,各個州府下又有大大小小的鎮子,這個寒山鎮在其中毫不顯眼,派出去的人廢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到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寒山鎮本身並無異處,和所有受災的地方一樣,屋宅損毀多半,街上儘是流民,靠著官府那微薄的救濟,每天都會死好幾個人,但其中卻有一個叫康華村的地方竟然被戒嚴了,村裡的人出不來,村外的人進不去。
這個村子三面環山,山洪來的時候,一整個村子幾乎都毀了,按道理這裡該是受災最嚴重的地方之一了,官府也應該重點關注這裡,雖然官府給的理由也是這個,可把村子唯一的出口派人看守起來,既不讓出,也不讓進,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都說災後多疫情,被派去打探訊息的人看到進出的官兵運過一些草藥和石灰進去,便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不敢有所耽擱,立刻把這件事寫了信快馬加鞭寄給了傅荀,無論這個猜測是真是假,這都是一個很大的突破口。
傅荀這些日子就在忙這件事,災後出疫情本就是一件大事,若還隱瞞不報,其中說是沒有貓膩也沒有人信了,傅荀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不露聲色的捅到皇帝面前。
他回府的時候,街上已經宵禁了,涼涼的夜色中只有他和他身後的幾個僕從行走在路上,偶爾遇見幾個巡邏的官兵,還需出示一番身上的令牌,實在是有些孤寂的意味。然而傅荀卻像習慣了似的,臉上既沒有焦急,也沒有不耐煩,只是不疾不徐的自己提著一盞燈緩緩走著這條歸家的路。
也許對他來說這也算不上什麼歸家,自從他母親去世,父親另娶之後,那個所謂的家便已經徹底消失了,留下的不過是一些一個幼童如何在自己府中掙扎求生的記憶。
漸漸的,那條漆黑的路走完了,露出門前掛著兩個燈籠的大門來。府裡的下人把門開啟又合上,傅荀便又一次回到了這個對他來說只算是他落腳的地方,揮退了欲要替他提燈引路的下人,傅荀自己提著一盞燈,穿過長長的迴廊,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這個時間按府裡的規矩已經到了各個院子落鑰的時候,但這幾日他回來的時候,總能看到院子裡還有微弱的燈光,每次這時候他才會驚覺自己的生活中居然就這樣多了一個人。
程寧已經等著等著趴在桌上睡著了,她不僅心智如孩童,連生活的習性似乎也一直停滯了,入了夜便會犯困,即使自己一心想等人回來,也總是還沒等到就先控制不住的睡著了。
因為這些日子大概摸清了程寧的脾氣,兩個丫鬟也沒敢把她放到床上,而是給她身上蓋了件厚厚的披風。
看見傅荀回來,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識趣的退到門外,而是都站在程寧的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看著他。
傅荀知道他們想說什麼,卻不想聽她們說,皺了皺眉,直接說道,「還不退下!」
兩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隻能無奈的出了房門,但如風到底心思單純,關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夫人這幾日為了等世子連飯都沒用過,還請世子多體諒我們夫人。」
傅荀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如雨趕緊合上門,拉著如風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