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棒槌(第1/3 頁)
衛戟今日在大營忙了一整日,待到傍晚時分,副將才催促他早些歸家。
“將軍方才成婚,怎好整日泡在大營,讓夫人獨守空閨實在不妥。”
這副將姓柳,名叫柳朝暉,是衛戟從小到大的玩伴,也是身邊最親近的心腹。
有些話只他敢同冷麵閻王講了。
不過衛戟對敵人冷酷無情,對自己人卻還算溫和,柳朝暉這麼一鬧,四周的年輕軍士們都鬨笑起來。
衛戟瞥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也將至弱冠,待我稟明父親,給你們這些孤身的猴兒都擇選婚配。”
他這一開口,年輕軍士們又哀嚎一片。
自晚周過後,南地北地皆亂,武家黃袍起義,軍閥割據朝堂,天下大亂七十載。
九州分裂,國祚崩塌,如今整個中原大地上有國號者過六。
亂世之下,百姓艱難,衛戟身邊的這一群年輕的先鋒營士兵,大多都是戰爭遺孤,他們孤身一人,父母皆亡,能活到今日全靠一身英武。
故而一說要娶媳婦,每個人都害怕。
他們不是害怕柔弱的小娘子,是害怕戰亂再起,他們若是死在戰場上,那娘子們當如何過活?
衛戟掃了他們一眼,淡淡道:“你們就這麼不相信自己?”
軍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柳朝暉嘿嘿笑了一聲:“將軍瞧您說的,就是咱們有那個心,也沒有小娘子願意嫁給咱們的。”
衛戟眉頭一挑,眼神裡有著光影閃過。
“也並非如此。”
閒話說到這裡,就不必再提,柳朝暉同另一個副將李濟業便跟了上來,繼續稟報軍務。
“將軍,近來永豐倉的守軍稟報,因年久失修,永豐倉有一處糧倉屋頂坍塌,有漏雨之嫌,近來天氣寒冷,恐有大雪,如何是好?”
李濟業今年已過三十,他沉穩老練,早年腿腳受過傷,故而只管內務。
衛戟收刀的手一頓,皺眉道:“其餘糧倉無法轉存?”
李濟業嘆了口氣:“永豐倉是北越的舊糧倉,如今重新啟用屯糧,去歲喜迎豐收,倉廩足實,故而沒有多餘的糧倉。”
衛戟點頭,他沉聲道:“我知道了,回去後會同父親商議,稍後再議。”
李濟業衝他行軍禮,憨厚的臉上浮上笑意:“近來朝中事多,國公繁忙,將軍辛苦了。”
衛戟回以軍禮,又在軍營中巡邏一遍,這才騎馬歸家。
他到家時已過戌時,黃昏已至,天地之間只剩一片晚霞暮色。
衛戟沒有去榮景堂,他直接回了春華庭。
這個時辰,謝知筠大多數時候都已用過晚膳,回了正房歇息,故而衛戟一邊走一邊思忖軍務,並未注意到堂屋還坐了個人。
直到衛戟把手上的臂甲卸去,交到小廝有餘手上時,才看到有餘衝他擠眉弄眼。
衛戟瞪他一眼,這才轉過身來,遙遙就看到謝知筠正端坐在主位上,垂眸看著手裡的團扇。
兩人是很生疏,卻並非仇家,故而衛戟停下腳步,站在膳廳前問:“夫人怎地坐在此處?”
衛戟往日都會在黃昏前歸家,謝知筠心裡有計較,今日便想等他一等。
誰知衛戟今日回來遲了小半個時辰,讓謝知筠也餓著肚子多等了他一個時辰,故而這會兒實在給不出好臉色。
謝知筠想著一會要做的事,就有些緊張,說出來的話也有些尖酸刻薄。
“小公爺還知歸家?”
竟然連小公爺都喊上了。
衛戟腳尖一轉,大步進了堂屋,他也不往謝知筠身邊湊,尋了把椅子就坐下。
他一靠近,謝知筠就聞到一股炙熱的蕭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