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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首的年輕男人手臂上紋著條殘龍,他蹲下身揪住那人額前的頭髮強迫他仰起頭。
「昏了,弄點水來。」
「阿志,下手輕點,可別把人弄死了。」
男人笑:「三太的東西沒找著,他就算想死,也要問我答不答應啊。」
一旁的車床還在震,顯然是剛剛啟用過,上面粘扯著濃稠的血。
那人右腿軟趴趴垂著,看上去完全廢了,他被一桶冷水澆頭也只是胳膊顫了顫,做不出劇烈的反應。
阿志知道他醒了,舀了瓢清水衝掉他臉上的血漬:「丁晨凱,東西呢?」
江易腳上像被嵌了萬斤的鐐銬,沉重得一步都邁不開。
他死死盯著男人那血跡斑駁,少了一隻眼睛的臉,瞳孔縮緊,心臟幾乎停滯。
阿志一腳踩在他廢掉的那隻腿上,男人疼得青筋漲裂,本能用指甲摳地,可他指骨也被碾碎了,一碰就冷汗涔涔朝外冒。
他哇得吐出一口血,剛被水沖乾淨的臉又被血漿矇住了。
雷暴天氣,廠房電壓不穩,燈泡閃爍,時暗時滅。
江易回過神,一時間風雨聲、男人們的鬨笑聲齊齊入耳。
雷劈在院外的柳樹上,廠房燈泡刺啦一聲滅了,只有一道電閃的餘光映得牆壁灰白。
血腥味更濃了,混合著潮濕的黴味沖入他鼻端每一個敏感的神經裡。
江易腦子轟然炸開。
阿志看見他,遞過來根鋼管,惡劣地笑:「阿易,你要不要來玩?」
江易伸手,接過鋼管。
他滿手冷汗,卻將那管子死死攥著。
那一瞬間,地上的男人聽到了什麼,忽然艱難抬起頭,那隻獨眼投向江易的目光悲悽絕望。閃電過後的廠房陷入無聲的黑暗。
男人閉上眼,嘴角費力彎了彎,短暫的時間在這一刻被拉得無比漫長,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迴光返照般猛地躍起,如出籠的野獸,拖著那條殘腿,直直朝江易撲過去。
…………
……
收音機沙沙響,訊號短暫恢復,喇叭裡機械的女聲迴圈播報:
「據悉這是西河市三十年來最大規模的降雨,香溪沿岸多處地段淹水,昌河壩至宜中壩地區電力中斷,政府已派出救援隊搶修,受雷暴天氣影響,部分地區訊號較弱,我臺建議廣大市民居家避險,減少外出活動……據悉這是西河市三十年來最大規模的降雨……」
雨勢絲毫未見小,市政工程搶修一直持續到凌晨兩點。
吳新立檢查完最後一個電箱,騎著小電動回家時路上積水已經很深了,再不離開他說不定得連人帶車交代在這。
夜色深幽,涼風嗖嗖。
香溪就如政府通知裡說的那樣真的漲水了,水面沒過半個橋墩,要不是壩子夠高,他吳新立此刻估計也得在河水裡泡一泡。
大風颳起雨披的帽子,他隱約瞥見香溪邊站著個人影,穿著寬大的雨衣,看不清是男是女高矮胖瘦。
吳新立雖然只是個普通的維修工,但剛參加完市政工程的搶修,心底不知怎麼油然升起股政府工作人員的責任感,明明拿著兩千塊的工資卻操著兩萬塊的心。
他停了車,朝那背影喊:「在那幹什麼呢?暴雨天河邊危險,快點回家!」
那人一動不動,吳新立心裡毛毛的。中國傳統鬼故事多發生在夜半,尤其是這種極端天氣,鬧鬼和兇殺多得數不勝數,此刻的情景哪怕他一個大男人也覺得瘮得慌,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裹緊雨衣,打算再喊一聲,能聽見就聽見,聽不見算了。
話還沒喊出口,那人影蹲了下來,將手裡的東西插在香溪邊被雨水澆得泥濘的土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