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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其他人漸漸超越了悲痛,她又覺得這痛苦開始劇烈起來。或許真正傷人的,從來不是失去親人的那一瞬間,而是發現生活裡無數個與姜女士相關的點滴都在坍塌、碎裂,簡直堪比凌遲。
而一個人去世,死亡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還有關於她的所有過去,而承受這部分死亡的,則全是她的至親。
付了款,拿著發票和禮品袋走出店門,她站在樹下抽了支煙,才繼續往家裡走。
然後又遇見了凌硯。她愣怔著眨了兩下眼,一種「怎會如此」的空洞表情在臉上微微盪開。她還沒說話,凌硯則出人意表地先開口了。
「要不要去喝一杯?」他極目望向不遠處的酒吧街。
酒吧裡。
今天沒有歌手駐唱,兩人在吧檯坐下來,酒保就湊過來問:「兩位喝什麼?」
姜也說:「我要一杯威士忌,給他一杯藍莓味無酒精特調。」
凌硯側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知道我幾歲嗎?」
「二十八九,所以呢?」
「所以藍莓味軟飲我可以自己點。」他的聲音響在嘈雜的酒吧裡,音色溫潤,隱含笑意。
姜也微微退開,和人隔出安全距離。眼下所有不合時宜的親暱感,都讓她難以忍受。她也不太明白自己怎麼在一排果味飲料裡,一下說出了藍莓味,甚至覺得本該如此。就像是翟安在她腦子裡裝了個反應器,攔截了她所有正常反應,然後操控著她準確說出了藍莓味兒。
太他媽變態了。
她心神不寧,順著話胡說一通打亂氣氛,「二十八九真是不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讀書、結婚、離婚都不稀奇,有沒有孩子也行,做啥都情有可原……」
又頓了一下,遲滯著,「只有突然死掉,才會令人驚訝一下。」
這話她說的隨意,但那話一落地就彷彿有了意識,像憑空長出一張人臉,對她咧齒一笑。定睛一看,是翟安。
翟安就在這個年紀死掉了。
凌硯聞言一怔,虛虛握著酒杯的手忽然收緊,指骨泛白,良久遲疑問:「如果你是翟安,你會怎麼做?」
姜也斂眸,這種假設有什麼意義?好怪,真的好奇怪。
「我應該會去重修生物精神病學,因為後來我一直在想,她不只是心理、社會這兩個方面的問題。還應該去做生物性治療?s?,甚至藥物治療,這樣的話對,對病情會有更深刻的認知,也能避免悲劇發生……」
「當然,這些說起來都太想當然了,你我要是真的處在她的困境裡,不一定會做出看起來更正確的選擇。」
話音一落,她才注意到他那道逼人的目光,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自己。
凌硯良久不語,像是疲憊的旅人找到了水源,他也從這番話裡得到了一星安慰,語氣略輕快,卻語出驚人:「你不會自殺,是吧?」
「這都是大腦的事。不過我可能更傾向於解決外部問題。你呢?」她皺了皺眉,不由得想起威脅翟安的那兩個男的。
酒吧的燈光在她精巧的臉上亂晃,是一種明快雀躍的色彩。大概是心情很好,亦或是聽到了什麼高興的事兒,他唇角掛笑,往日臉上那種冷削的沉重一掃而光,此刻雙目清湛,看起來竟像是毫無心事的青年人。
「嗯,」他兀自點頭,「我也不會。」
姜也側首看了他一眼,對他面上凝結出的複雜愉悅感到不解,只問:「你今天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些事?」
前女友已經去世,他還試圖從別人身上找什麼安慰嗎?她就算經歷同樣的困境,並且如他所願全部克服了,但這對翟安的悲劇本身,會有什麼改變嗎?
這種心理代償感,是不是太卑微了?
她不自覺露出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