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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生都在向原生家庭證明自己,對母愛有種近乎偏執的渴求。老太太從來不是她的靠山,而是她人生裡的巨大陰影,因為老太太重男輕女。
小時候,姜女士就比姜廣林的學習成績好,可是老太太只讓姜廣林讀完了大專,還鼓勵他考研,甚至願意多打一份工供他去日本留學。當然後來他申請學校人家沒要他,又是後話了。
姜女士當然也希望讀大學,但老太太說:「我也想讓你讀,但是你看我們家的情況這麼具體,你讀大學不是要把我累死嗎?何況你弟讀書比你後勁大,你還是好好出去打工,不要浪費錢了。」
幾年後,姜女士自學自考,還在師範大學的後勤部門找了個大學生才能勝任的工作,又找了個大學生男友。甚至,她後來放棄鐵飯碗,急流勇退下海經商,掙了大錢……可這些能讓她忘記曾經受到的折辱嗎?
不能。
所以她才不斷地透過反哺原生家庭、在經濟上扶持弟弟一家子,向老太太證明自己可以。
可惜,她這樣無怨無悔地扶持他,結果卻只助長了弟弟的貪婪——姜廣林一生都在跟自己雙胞胎姐姐比較,縱然方方面面都被她吊打,可最令他得意的,是他生了兒子,有了姜家的嫡親香火,而他姐姐沒有。
既然他有兒子,那作為姐姐,就該方方面面地承擔起他的生活重擔,畢竟,那可是老薑家的獨苗香火啊!那理應繼承全部遺產啊,這還需要討論麼?
姜也覺得,舅舅對自己的不屑、打壓輕視,這裡面含有深深的恨意,這種恨意在心理學上叫做受助者惡意。
怎麼講,大恩似仇,過度地給予其實是一種攻擊。人對人無底線地幫扶,不會得到什麼,只會讓他變得貪得無厭。
姜女士直到去世,也沒走出原生家庭給她帶來的多重剝削與困境,姜也忽然想,以前看在她的面子上忍氣吞聲就罷了,現在她都去了,自己何必還要壓抑自我呢?
她就應該像個碳基生物那樣噼裡啪啦地盡情釋放。
姜也回過神,看見姜廣林拉著姜濤不情不願地回到了飯桌上。
「啪——」
一聲脆響,姜也訇然把碗在桌子上一跺,冷笑一聲,指著姜濤的鼻子,厲聲罵道:「今天是不是給你臉了!」
幾人都沒料到她忽然發飆,一時安靜如雞,反應不過來。
「你這不吃那不吃,都不吃,那你怎麼長成這個豬樣的?二百斤能殺出一百八十斤下水,豬都沒你能長!」
「誰慣得你這麼作?啊?你高貴什麼,數學考60分,我咯吱窩夾著筆都比你考得好,真不知道我姜家怎麼生出你這種廢物。還想上一中,我看你上炕都費勁。」
「姜濤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只要姓姜,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今天不吃,這周都不準吃。」
既然爹味兒永遠不會消失,那就以爹治爹。
姜濤嚇得面色慘白,他在家縱然被嬌養慣了,脾氣也大,可到底也是恃寵而驕的慫蛋一個,哪裡敢跟凶神惡煞的真精神病較勁呢。何況他才十四歲,小時候捱了她太多揍,本質上還是怕她多一些。
而且這個瘋婆子瘋起來,一百頭驢也降不住,他哪裡是對手。
姜廣林心疼兒子,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吃飯就吃飯,摔碗幹什麼?」
姜也理也不理,站起來,瞪著姜濤,劈頭蓋臉,指桑罵槐,「你繼續給我作,我看你以後連個大專都考不上,一代不如一代。哪家香火像你這樣敗壞門楣,二荊條都要抽壞二百根,廢就別給我當男的,你去當頭豬還能殺二百斤肉。」
姜廣林大喝:「你給我閉嘴,他幾歲你幾歲?」
姜也這才扭過頭,緩緩笑開,「他是咱家的獨苗香火,我能跟他比?對了,他都要繼承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