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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微笑著,臉上的皺紋就層層往上堆疊,像個旋渦一樣,顯露出一些摧人的老態。
凌硯這才發現,魏長音雙鬢斑白了,嘴角鼻孔都滲著血,一隻眼睛有點兒睜不開,樂呵呵的,看起來竟有種無害的慈祥。
「你是什麼東西,也配說我。」
「但叔叔也不怪你,」魏長音語氣悵然,「你做得挺好,挺踏實,就是要這樣對小也好啊,也不能輕信他人。我放心。」
他甚至露出那種長輩式的鼓勵眼神,凌硯看完更覺嫌惡,彷彿圍觀了一顆裝在器官灌洗液裡的大腦逐漸喪屍化。
他猛地將人摜在地上,一拳擊碎他的笑意,語氣強硬:「去醫院。」
二人一前一後地下樓,跟著警車一路飛速開往醫院。
凌硯盯著路況,腦子裡卻一幕幕地閃過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最開始是他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麻煩,被患者舉報診療不規範,指控他亂收費,他配合調查,心力都撲在工作那一塊兒。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找事兒。
然後他注意到前一天發給姜也的訊息,一直沒回復。他又打電話,電話也沒人接。
這種情況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大概是情緒不佳,需要自己待著。他耐心等到晚上,訊息依舊沒回,電話依舊沒接。
翌日早八點,他下夜班回去的時候,她的電話直接關機了,他終於意識到不對,趕緊敲門,沒人應門。
然後他立刻聯絡了物業,調取樓道的監控,這才發現她早就被姜廣林帶走了。
他報了警,警方調出多路段的監控錄影,鎖定了那輛劫走她的黑色大眾,終於查出人被送進了醫院。
凌硯第一時間就先趕到了港城腦科醫院,要求醫院立刻放人。而院方拒絕,並指出姜也的監護人姜廣林和醫院簽訂了委託書,表明未經姜廣林允許,醫院不得放人,且任何人不得探視。
雙方相持不下,凌硯驅車去了魏長音家,因為魏長音畢竟是她名義上的第一監護人,如果有他在,事情立馬就能辦下來。
凌硯簡單跟魏長音交代了事情的始末,魏長音表現得可圈可點,難以置信中還帶著層次豐?s?富的震怒與詫異,彷彿一無所知。
凌硯覺得自己也挺會裝,但在這個油塑麵糊、沒有血肉的老東西面前,真真是小兒科。
他就像一口狹隘的井,旁人從上往下俯瞰,看見的是古井無波、心如止水,但凌硯知道,在那幾十米深的水裡,卻豢養著一頭頭巨大的齧齒慾望怪物,總是在夜闌人靜的時候鑽出來啃食活人。
魏長音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他活在一種響亮正確的人設裡,每一種神態,每一種語氣都是表演,精心設計。他熟練地和這個鄙俗的時代苟合共謀,他沒有靈魂,寄居在他身上的不過是一窩又一窩的慾望之蛆。
在兩人對峙的間隙,姜也借陌生女孩打來了求助電話。那一瞬間他在想,如果可以把這兩個人千刀萬剮,他願意用靈魂做交易,願意用一切去賄賂命運,願意成為被收走靈魂的浮士德。
這世界險惡,不徹底收拾掉這兩個爛人,她這種狀況,怎麼可能應付得來?
她粗暴、頑固地忘記了那麼多事情,甚至連他11位的電話號碼也總是記不住,忘前忘後。
為了以防萬一,他費心做了很多。
她忘記前半截,他就把家裡的電子鎖密碼改成187457,她忘記後半截,他就改成793467,如此迴圈往復,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他都費盡心機,哄著她,騙著她,要她一遍遍地輸那一串串數字,輸進腦子裡。
但是幸好,幸好這樣的努力初見成效,她終於在關鍵時刻記住了。
真好啊,她的世界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