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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連忙道:「是是是,小人失言了,郡主仙子般的人物,怎麼會下毒?」
「比冰雪燒如何?」
「和這酒比起來,冰雪燒就是給蠻牛喝的。這酒甘冽清淡,入口還有一股子梅花香氣,小人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喝的酒,郡主莫不是仙女下凡,把天上的方子帶下來了,才釀得這酒吧?」
古凝碧看了元墨一眼,微微一笑:「二爺著實伶俐。」
「此人專靠一條舌頭騙人,你一個字都不要信就對了。」姜九懷說著,把那瓶梅花露往元墨面前一擱,「既如此,以後別當蠻牛了,冰雪燒太烈,喝多了傷身。」
元墨一愣,他怎麼知道她喝了冰雪燒?
然後,她想起來了,她窩在他背上睡了一覺,兩個人離得那樣近……
嘭!她的臉暴紅。
「郡主的酒入口雖柔,沒想到後勁卻這樣足。」元墨尷尬地往臉上扇風,深深感覺自己的臉皮還是太薄,「請家主大人恕罪,這酒小人不敢再喝,只怕喝慣了,以後再也喝不下別的酒呢。」
元墨深深覺得姜九懷某些方面聰明絕頂,某些方面卻好像十分白痴。
比如人家馬不停蹄親手為你做的東西,你怎麼能就這樣當著人家的面轉手賜給一個下人?
是以元墨一邊說,一邊拼命向姜九懷使眼色。
姜九懷卻像是完全看不到,又或者他看到了,卻只覺得好笑,笑意從他的嘴角漾上來,一點一點,直漫進眼睛裡。
他知道元墨為什麼會臉紅。
那一幕同樣深深停留在他的腦海,背心裡一團溫暖的重量,透過衣服、滲進肌膚、融入骨血,讓無聊的宴席變得勉強可以忍受,讓討厭的燈火變得柔和。
他感到了歡喜。
那是一種久違的情緒。
沿著時光一直追溯,要一直跋涉十幾個年頭,才能在他不願回憶的童年裡找到那麼一丁丁亮色——
大雪紛飛的天氣,小小的男孩穿著雪白的裘衣,抱著一條雪白的小狗,一路跑向長長走廊的盡頭,在那兒,有一對男女帶著笑意等著他。
笑聲銀鈴一般灑了一路。
小狗窩在他的懷裡,帶著溫暖的重量,睜著一雙圓溜溜烏潤潤的眼睛,吐著舌頭,彷彿在陪他一起笑。
回憶到此為止,更後面龐大深沉的黑暗被及時地切斷了。
姜九懷起身,拉起元墨的手,將那小小瓷壺塞過去:「給你便是給你,你既是我的人,以後想喝梅花露還不容易?」
他的指節修長,輕易地將元墨的手包裹住。
酒壺是燙過的,此時猶自溫熱,像一顆小小心臟被握在了手裡。
趁著自己的臉再度不爭氣發紅之前,元墨後退一步,捧著酒壺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小人謝家主大人!」
心中默默替姜九懷哀悼,女孩子的心是多麼脆弱的東西啊,郡主一定會傷心得哭起來吧?
結果,只聽古凝碧輕聲道:「不錯,你收著吧,懷兄的人便是我的人。只要我在懷兄身邊一日,你便有一日梅花露喝。」
元墨愕然抬頭,就見古凝碧一臉淺淺的笑意,落落大方,不僅沒有哭哭啼啼,她還道:「看得出來,懷兄很是喜歡你,定然是你有過人之處。」
元墨一想就懂了,她從姜九懷的話裡聽出另外一番意思——姜九懷預設了古凝碧會一直在他身邊。
看來,郡主比公主的贏面要大很多啊。
古凝碧一直在小院待到晚宴開席,她的嬤嬤撐著傘帶著軟轎來接她。
下雪了。
元墨第一次瞧見江南的雪,雪花細細柔柔的,像極了江南女孩子們輕軟的嗓音,還沒落到地上就化了,半日才在石階上積了薄薄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