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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墨蹲在地上,盒子最上層是安神香,下面還有一層,分門別類整整齊齊地放著瓷瓶、紗布和一把小剪刀。元墨拔開瓶塞,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唔,果然是金創藥。」
她兩手拿著這些東西站起來,試探性地問:「家主大人你要不要坐下?還是……就這麼站著?」
沉默片刻:「你沒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聽到了。」元墨連忙道,「咱們能不能先把傷口包紮了再說?你看你……還在流血。」
血順著袖口往下滴,一滴一滴滲入豐軟的紅茸毯中。
紅茸毯太紅了,再多的鮮血滴下來,也會消失不見,好像它會吸血似的。
姜九懷慢慢地抬起受傷的右手,潔白的指尖已經被鮮血染濕,紅得更紅,白得更白,有一種邪惡的鮮明感。
他將手指送到唇邊,輕輕地,舔了一口。
血沾上他的唇,蒼白的臉詭異得不可思議,也俊美得不可思議。
「你,不怕?」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好慢,好像這幾個字是從身體最深最深的地湧出,要經過漫長的時間,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抵達唇舌,來到空氣中,傳進她的耳朵。
「我能說實話嗎?」元墨問。
姜九懷輕輕地笑了,笑得幽涼:「我這一生,最難得聽到的,便是實話了。」
「那個……其實小人十分討厭血腥味。小人從前在破廟裡遇見過一個乞丐,他被人打得全身是血,只能躺在地上等死,血就是這樣慢慢流,慢慢流,一點一點流光了,然後他就死了。從那以後聞見血腥味我就很想吐。」
現在,屋子裡的血腥味濃重得安神香都蓋不住,元墨直接撕了半幅衣袖,包住鼻子,在腦後打了個結,呼,現在終於聞不到了。
「有什麼話您老人家一會兒再問可好?先讓小人替你包紮一下傷口。」
她把姜九懷袖子剪開,然後就看到長長的傷口一直延伸到上臂,被血洗得鮮紅,元墨幾乎不忍卒睹,倒吸一口涼氣。
更恐怖的,新傷底下舊的刀傷層層疊疊,顯然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也不知多少年了,整條胳膊幾乎找不出一塊完整的肌膚。
一顆心彷彿被誰狠狠攥住了,生疼。
她的眼眶微微酸脹,這感覺極其陌生,像是久違了幾百年。
姜九懷也看到,她的眼睛有些潮濕。
從前在生死關頭她都沒有掉眼淚,現在因為這點傷,她……哭了?
那點濕意終歸沒有形成眼淚,給元墨眨了幾眨,便閃了回去。
可是,那微濕的眸光,已經像一柄巨錘,重重地擊在姜九懷的心扉上,像最暴力的攻城器械,一舉撞開了心中那扇厚重的大門。
門塌,牆倒,厚重的心防成了一片斷井頹垣。
光亮劇烈湧入,血脈沸騰,骨肉灼傷,一顆心,既痛且快,幾乎想狂嚎出聲。
元墨皺著眉,一臉專注地,替他把傷口清理乾淨,再撒上金創藥,然後用紗布仔細包紮好。
姜九懷全程既不喊疼也不發抖,幾乎要讓元墨懷疑他沒有感覺。
她抬起頭,發現姜九懷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目光十分奇異,似快樂,又似痛苦,兩粒眸子如星辰般明亮。
這是……疼瘋了?
元墨默默地把東西一樣一樣放回盒子裡,如此齊備傢伙什,顯見他的自殘並非一次兩次。
「家主大人……」元墨忍不住道,「小人聽說江湖上有些毒物會讓人心生魔障,看到很多自己幻想出來的恐怖物什,聽說苗疆那邊還有一些蠱術,能讓人不受自己控制,做出些奇奇怪怪的舉動。您有沒有請人驗過毒,或者請人驅個魔什麼的?」
說完她就覺得自己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