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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一瞬悚然。眼前的蟲分明就是他的穆溪,但又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任何蟲或事物都必然經歷從成長到死亡的程序,這一點,我或許比很多蟲都要更早認識到,並且理解得更加透徹。」
「我的生命在尚且有價值時存在,又因為失去它本身的意義而消亡。而現在,也只不過是那個理應消亡的日子來臨了而已。」
秦斯:「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穆溪定定地望著他,目光像窗外的稀薄月色。
「你只需要往前走,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的愛或許對你來說更像是種束縛,是阻擋你勇往直前的一道枷鎖。」
說到最後他喃喃道,「就這樣吧。這就是我理想的結局。」
他不會說出自從一切都塵埃落定後,那種巨大的壓迫感消失後,自己內心驟然泛起的恐慌。自己的心臟曾高高地懸了太久,對未來的恐慌已經壓制了一切希望。
他原本以為在夙願得償後,自己會迎來最終的解放,然而卻沒有。
相反,生活越是幸福,就越是擔心遲早有一天眼前的一切都會破碎。
在審判庭的蟲找上門來將他帶走時,穆溪聽到自己長長地舒了口氣。
終於要結束了。
光明磊落的審判官先生身邊怎麼能夠存在這樣的一個汙點?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長期存在。所以自己還是消失吧。無論是死亡還是永久監禁,都不會再成為旁誰的累贅。
秦斯心神俱震。第一次發現他或許有哪裡做錯了。
他一直沒有發現過穆溪心底深處這些陰暗到極致的想法,那樣自卑又那樣絕望。
而現在正是這些情緒積攢到了極點,將他們推到了這樣的地步。
高大的審判臺上方懸掛著的巨大的復古鐘敲響了九下,與此同時,少年審判官踏上最後一節階梯,在審判桌前立定。
座位席上的蟲無一不再仰著頭看他,有的寫滿了好奇與探究,有的充斥著敬仰與信任。也有一些蟲沒有在看他。
他們將視線落到了審判臺正下方的那道修長挺拔的蟲影上。那蟲雙手被雷射鐐銬緊緊地鎖在一旁的欄杆上,柔軟的脖頸微微低垂,簡直讓蟲無法將他與傳說中那位先是製造出「血腥清洗」、後又一手建立了spider的危險蟲物聯絡在一起。
負責主持整場審判的審判員偷偷觀察著主席臺上審判官的神色,然後咳嗽一身,輕輕敲了敲手裡的審判錘。
「下面正式進入庭審。」他說。
「第一個環節有請原告方陳述被告相關訴訟理由。」
由於這起案件已經是五年前發生的了,這些年也一直被蟲刻意隱瞞著,從來沒有誰提起過,知情蟲原本就少之又少,而在這僅有的幾隻知情蟲中,甚至都早已將一切認作是當初他們犯下那些罪行所承擔的必要後果,因而心裡有鬼,躲還來不及,湊上前來指認這種事情更是沒有膽量做。所以坐在原告席位上的只是負責整理這部分相關線索的審判庭專審員。
一個專審員站了起來,開始陳述案情,並遞交材料。
這是個資歷尚淺的審判員,有心想在主審官面前好好表現,說話昂首挺胸,中氣十足。
他能夠感受到秦斯的目光落在他的頭頂,竟然有些鋒利。
座位上熙熙攘攘全是蟲,而這只不過是整個蟲星所以關注這場審判的蟲裡的幾十分之一。
更多的蟲躲在螢幕之後,正懷揣著獵奇而期待的心情等待著最終的結局。
其實這是沒什麼懸唸的。
所有蟲都是如此認為。
一定是死刑,或者是無期。
更何況坐在主審臺上的那位少年還是一向以鐵血無情著稱的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