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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歷歷可聞。
李曜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她順勢伸手,抓住他玄底金紋的衣襟。
朝露嚥了一口喉底上湧的血,聲音細細柔柔的,刻意一字一字地朝他說完了那句錐心的遺言。
聞言,李曜勃然大怒,吼道,“醫官!醫官……”
皇帝平定天下如探囊取物,素來喜怒不形於色,竟也會失態至此嗎?
只可惜,她再沒有氣力抬起頭,看不到他的面容,此時該是震怒,還是憤恨,或是痛惜?
死前能如此刺痛他,朝露頓覺心中暢快無比。
她最後微微偏過頭,她又看到聖僧那片玉白僧袍與她妖冶的紅裙覆於一處,一同沾了地上汙黑的雪泥。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將他乾淨的僧袍拾起,可不要為她再弄髒了。
伸出的手指去被他倏然握在掌心。
她不知道,往日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的聖僧,此時為何會將她的手握得如此之緊,甚至連手腕都在發抖呢?
朝露扯了扯嘴角,口中卻猛然溢位甜腥的血。幾滴猩紅滲入皚皚白雪中,蜿蜒而去。
閉眼前,她失焦的目光最後落在那間佛殿。
那裡,她方才點起的微茫燭火仍在燃燒,無限光明。
昏黃的光暈像極了那一夜,華燈千盞之下,少年佛子朝她伸出手來。
若有來世,她定要……定要……
西域烏茲國。
夕陽餘暉,雲蒸霞蔚,籠罩在廣袤綿延的烏茲王庭之上。
城牆逶迤數十里,四方白塔直上雲霄,環繞著中間一座座穹頂宮殿。明黃為底的金漆磚牆已有數百年曆史,鑲滿繁複的青藍花紋。
一束天光從雕花窗牖透過,照在一處幽靜的寢宮。天色向晚,宮娥們在各處燃起了琉璃為盞的燈燭。
燭影裡,綃紗隨著晚風輕拂。帳下,王女侍官毗月心中不安,命小侍女們打起重重帷幔後,屏退了眾人。
她碎步上前,撩開紗帳,只見昏睡已久的王女秀眉緊蹙,眼圈溼紅,不知是淚是汗,透溼了鴉雲鬢發。
她輕嘆一聲,低聲回稟道:
“殿下,佛子已入宮了。王上召殿下前去……”
洛朝露驚醒。
她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撕心裂肺的感覺仍在,只是中箭處完好無損。恍若前世只是做了一場噩夢。
燭火在她身上投下碎玉般的光點,映出她額頭細細密密的冷汗。
毗月心中忐忑,無不擔憂地道:
“殿下可是魘著了?王上那邊……”
朝露垂落在榻上的纖長五指一下子抓緊了薄衾,緞面揉皺不成樣子。
劫後餘生的喜悅瞬間被傾盆冰水當頭澆滅。
此地是三年前的烏茲王宮。她重生的時機,說好不好,說差不差。
烏茲王庭驚變已然開場。
她的父王一夕之間溘然長逝,叔父迅速帶兵入王城,擅權奪位稱王。
父王死得蹊蹺,但群臣攝於叔父狠辣手段,預設其為烏茲新王。諸王子或叛或從,死的死,逃的逃,再無生息。
唯有九王子洛襄,日行千里,孤身回到烏茲。
他是西域佛子,座下僧眾可抵百萬兵,西域諸王,無不忌憚,在烏茲境內更是一呼百應。 叔父驚懼不已,生恐好不容易得來的王位再次易主,以修佛道為名將佛子誘騙入烏茲王庭,自此幽禁宮中。
之後,叔父要她以色相誘使他破了色戒,跌下神壇,失卻民心,再無信眾。
色字頭上一把刀,而她洛朝露,就是那柄美人刀。
她前世命運的悲劇,就由這場陰謀而起。
朝露倏然起身,揮臂擺開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