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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喧鬧,但石棺內十分安靜,越涼靜坐著,彷彿同躺著的那位一樣睡著了,好半晌才整一整自己的衣襟,撫平袖子端坐好,背挺得筆直,比前世坐朝時還正經。
石棺裡一股子欲蓋彌彰的氣息,有誰的心跳太過吵鬧了。
越涼嘴唇動動,支吾了一會兒,才低聲道:「阿郎,冒犯了。」
雖說這是他的契夫,但他自己完全不記得,也沒有印象,是以此時看著太煬的臉,覺得像在賞世間獨一無二的月光——只可遠觀,而不褻玩。
越涼活了兩輩子,自認是個不太正經的主兒,即便再活一遍這個自我認知也沒有改變,對著面前這人,卻無端侷促起來,就像那些捧著珍寶,而手足無措的傻子。
他比他們還要傻一點,連對方為何成了他的皓月都不知曉,就在心頭把對方供成了月上的神。
真正見到武獸們的樣子,越涼才感覺到,玄武族確實不太妙。
派來接應的武獸都是族中精英,體內的靈流卻比玄獸還稀少,距離變成普通的獸類只有一步之遙。
有能夠貯藏靈流的靈體,但靈流不足,毫無反抗能力,越涼忽然理解玄武為什麼會淪落為六翼神的捕獵目標。
這兩個先決條件加在一起,玄武簡直不要太美味。
但這些小傢伙似乎很樂觀,前來迎接的武獸有同這匹玄獸是契侶的,登時搖著尾巴迎上去,頸項相蹭,親暱得密不可分,玄武群裡瀰漫著快樂和慶幸的氣氛。
武獸們很快便也知道祖神甦醒了,圍在石棺下蹲坐好,垂著腦袋,恭敬順從,但藏不住好奇的目光一直往上瞟。
越涼接受過很多朝拜,無論是人族還是其他神族,像這樣所有信眾都用看父神的眼光看自己的,他還是頭一遭碰上。
老祖宗現在有些尷尬,好在他的接班人,現任族長舜蒼出來主持大局,發表了一番嚴肅正經的言論,大家都認真地聽著,沒有一隻玄武提出質疑。
在舜蒼的錯誤引導下,在場的所有玄武都接受了『老祖宗靈流無窮,神力強大,老祖宗會帶領我們走向偉大復興』的說辭。
證據就是透過老祖宗的努力,這次進山的玄獸們沒有一隻死亡,並且還抓了一隻天敵回來。
此刻體內一點靈流沒有,比椰子還空乏的祖神越涼唸了兩句賜福語,點到為止,模樣裝得十分成功。
玄武們歡歡喜喜地抬起祖神,帶上一大堆戰利品,歡歡喜喜地往回族內。
越涼坐在石棺的邊緣,兩條後腿晃動著,觀察周圍這片奇特的森林。
他們正行走在巨大的藤蔓上,纏繞攀爬在樹幹上的藤蔓行成了穩固而堅韌的通道,連線每一棵樹。
這裡的一切都是巨大的,巨大的翠綠葉子,巨大的藤蔓,巨大而香艷的花。森林裡樹的種類不一,但都非常高,往下看去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地面;往上瞧則是茂密的林冠,偶有葉間的縫隙透進來光,看著就像夜空星光。
陽光照射不進來,森林間卻並不黑暗。樹幹上生長有發著淡淡白光的蘭花,螢蟲漂浮在空氣中,只見一個個黃綠的小光點。
樹幹上偶爾還會爬過六條腿的貂,雙眼閃著紅光,鳴叫聲聽起來像小孩哭號。還有一種黑色的大鳥,長著老者的臉,憑藉一條豹尾倒掛在樹枝上,頭跟著路過的玄武們轉動,轉出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越涼看得津津有味,覺得挺新奇。
大荒盛產各類奇異的飛禽走獸,有靈識的亦不少,故而像這一路看到的當真算不上稀奇。
越涼想起前世時人族寫了一本書,將山海之間的異獸都記錄下來,自己當時還是少年玄獸,甚至還追過那本書的連載。
他越看越新奇,乾脆將舜蒼提拎過來,給自己講這片奇特地區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