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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相關國定,器官移植中捐獻者和受捐獻者必須遵守「雙盲原則」,雙方不得得到對方的任何訊息。可自劉主任描述過的那名捐獻者的情形,太過熟悉,自劉主任提出移植方案以來,方雲晚心裡就一直有個令他不安的猜測。
他用力深呼吸幾輪,說話時聲音微微發顫,試探著發問。「許路遙醫生會參加這場手術嗎?」
多年來,許路遙一直是江修的主治醫生,也是最護著江修的那個朋友。即使劉主任或者其他專家在心臟移植手術上的技術比他高超,但許路遙一定是最瞭解江修身體狀況和心理狀況的人。
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江修被推進手術室時,他應該會在場。
但是,劉主任在電話那頭沉默了。
他好像知道些什麼,也好像知道方雲晚知道了什麼,但是因為規定,他們沒有人把心裡猜到的事開誠布公地說出來。
片刻的靜默後,劉主任低聲說:「許醫生有一些私事要處理,無法參加這場手術。」
方雲晚看著病房上的那面玻璃窗,睫毛被溫熱的液體稍稍浸潤了。
「我知道了。」他輕聲說道,「請您替我,跟捐獻者家屬,好好地說聲謝謝。」
心臟在體外存活時間很短,但那顆與江修配型成功的心臟就在隅城市區,從捐獻者身上摘除後立即被送往啟明醫院的手術室,不會經歷新聞報導裡那樣驚心動魄的爭分奪秒。
在手術開始前,宋啟君親自趕去隅城最靈驗的寺廟裡點了三支一人多高的香,在神相前虔誠跪拜,祈求手術順利。
原本徐章這天是不在隅城的,得知了訊息趕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回來,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見到方雲晚和宋啟君卻什麼也沒說,安安靜靜坐在一樣陪著。
和方雲晚預料的一樣,許路遙一直沒有出現。
但是,許路遙那個會在江修生病時給他熬湯的媽媽替他在手術室外等著江修。
她已經帶著安安從三亞回來了好一段時間,但無論是江修和方雲晚,還是程盛和許路遙,都困在生死別離之間,沒人有心力照顧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
於是,她就一直把安安當做自己的親孫子一般帶在身邊。
方雲晚沒有見過她,但她大概聽說過方雲晚。她悄悄地在方雲晚面前蹲下身,溫聲安慰他:「抱歉,路遙那邊,走不開,我替他來看看江修。」
方雲晚怔怔看著她,蒼白的嘴唇動了動,輕聲對她說:「謝謝。」
她,抬手溫柔地摸了摸方雲晚的頭,輕聲道:「你放心,路遙說,那顆心臟十分健康,江修會沒事的。」
方雲晚點點頭,依舊低聲喃喃道謝。
而後,等在手術室外的人便很少交談。他們或是僵直地坐著,或是起身來回踱著步子,目光總是裝死不經意地掃過手術室外「手術中」的燈牌。
人真是矛盾極了的動物。
比如此時此刻,他們每一個人,既希望燈牌熄滅,又害怕燈牌熄滅。
整場手術進行了四個多小時,但方雲晚看不見江修的時間還要更長些。
在團隊摘取供體心臟時,江修就已經被提前送入手術室。
得知團隊順利摘取心臟後,劉主任掐著時間劃開江修的胸腔。順利取下江修因心肌大面積壞死而多處呈現灰白的臟器時,等待移植的心臟恰好送達,劉主任小心翼翼地將轉移箱內鮮活溫熱,似乎還在微微跳動的健康心臟放進江修胸口。
半個小時後,移植的心臟在江修的胸腔中恢復跳動。
手術十分順利,團隊此前預料到各種術中危急情況都沒有發生。劉主任疲憊地往後退開幾步,由助手迅速接手為江修縫合傷口後,將江修再度轉入icu病房監護。
儘管手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