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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雪連忙蹲下扶住她:「鍾老師,鍾老師,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鍾晴朗知道自己在流眼淚,知道自己全身僵硬,知道自己對周遭的事物毫無反應,直到什麼都不知道了。
蕭賀韜的車速已經接近時速 120,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不停變道。也許只有這樣必須集中精力地穿行,才不至於腦子裡會不停地響起那條新聞訊息。
他不敢想她,不敢想這件事,他想麻痺自己,彷彿不去觸碰就不痛。
但是努力了很多次,還是失效了。
他的記憶像藤蔓般在腦迴路中延伸,在山上,在醫院裡,在辦公室,在機場,最後定格在他說「等你回來,我有話說」。
江靈回頭看他,對他揮了揮手,他以為是回頭再見,竟變成了再也不見。
他甚至沒有能力,再去看她一眼。
車子進入盤山公路,他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後面的車子閃了幾下他,當作友情提醒,自覺與他拉開些距離,大概害怕這種現實版的「速度與激情」釀出大禍。
還好,他人生中唯一一次不要命的飆車,還是安全抵達了。
他爬上那個山頭,那個被江靈表面嫌棄卻不那麼嫌棄的山頭。
這個沒有光汙染的地方,漫天的繁星,璀璨閃耀。
他記得在這裡,他完全被打動了。
這個心中有大愛的女孩,面對著天空,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她說她要替大家求得圓滿,結果呢,她像那天的煙火般,綻放出極致絢爛的光,但轉瞬即逝。
這該死的圓滿,哪裡來的圓滿,永遠也不會圓滿了。
「哪一顆是你啊?」
星星很亮,但不屬於這個世界。
蕭賀韜自言自語,發覺臉上濕濕的。
他此刻才感覺到寒冷入骨,如同那天一樣,那天因為他要展現浪漫,結果把人凍到了醫院。兩個人的溫度可以融化寒冷,如今只剩一個人,寒涼再也不可逾越。
他開啟手機,猶豫了幾次,終於點進那個對話方塊,最近的訊息是江靈走之前發的一個分享,是一首歌《向雲端》,附帶一段感想:「我覺得這首歌適合哪天不工作,躲到山溝溝裡,看著藍天白雲邊聽邊發呆,最好是颱風過後的那種天,色調很宮崎駿,天是水洗的藍,雲是棉花糖的白,流動的很快,又有風。」
他回:「那就哪天等風來了,一起去。」
江靈回了一個傲嬌的表情,很適合她。
蕭賀韜流著淚笑了笑,是自己太混蛋,顯得她傲嬌又變扭。
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是「我想我們應該在一起」。
他把這句話打在對話方塊裡,發了出去。
鍾晴朗在醫院醒來,看到點滴瓶,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施一詩坐在床頭唉聲嘆氣地不知在看什麼,眼圈紅紅的。見她醒了,忙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鍾晴朗微微搖搖頭,喉嚨好像發不出聲音。
施一詩寬慰她:「給你打了些葡萄糖,你暫時應該也感覺不到餓。你爸剛走,說你媽今天帶孩子出去還沒看到新聞,他不放心先回去看看。」
家裡還有爸爸照拂,放心了些。
施一詩多少也瞭解她家的情況,找不到蕭賀韜,她不放心便留在這裡守著。
鍾晴朗面無表情地躺在床上,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天花板。醫院的白熾燈光瓦數不高,昏昏暗暗,虛虛實實。
可是清醒的感覺真不好,記憶也清醒過來,心酸心痛這些感覺也隨即清醒過來。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臺里人都嚇壞了,看你一直流眼淚又不說話,我真不敢想你今天是怎麼做到把急報報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