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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沛驚得手中的刀叉掉落盤子,清脆啷噹響。
他反覆地確認著體檢報告單上的姓名和病名,不敢置信地望著他:「你這麼年輕,怎麼會得癌症?!」
「嗯,我也想問。」梁瑄沒什麼所謂地聳肩,「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能歇歇,這些年,確實累了。」
梁瑄起身要走,手臂卻被梁沛死死扯住,把他襯衫袖口抓得都是油手印。
他最後忍了自己父親的肆意妄為,用微涼的手心去拍拍那雙滿是皺紋的手:「爸,以後別做傷天害理的事了。你要自己救自己,知道嗎?」
梁沛呆呆地看著梁瑄那張清秀削瘦的臉,那個笑容依舊跟小時候一樣清朗。
「你沒救了?」
「嗯,沒救了。」
梁瑄笑。
有救,也不想救了。
累了。
他視線輕掃桌面的剩菜,拍拍梁沛的肩:「多吃點,這是你兒子請你吃的最後一頓,記得別浪費。」
梁沛直愣地坐在座位上,看著梁瑄單薄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門口,忽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冷意席捲全身,惹得他打了個寒噤。
以後,沒人幫他還債了。
他,只剩自己了。
第50章
梁瑄開著沈珩低調的高檔車回來,進門看見書房的門依舊反鎖著,只有微弱的一線光從門縫裡透出來。
已經兩天了。
沈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沒見他出門吃過飯喝過水,彷彿只靠他昨天帶進去的一瓶酒活著。
梁瑄是知道餓肚子的難受勁兒的,他走到門口,抬手要敲門,可指節僵在門前半寸許久,最後緩緩放下手臂,轉身要走,忽得一陣風聲掃過他單薄的背,帶起後腦蓬鬆頭髮微翹。
門開了。
身後傳來書房裡微弱的光似融融螢火,而梁瑄腳步微頓,站在光裡,望著地上的暗。
兩個影子逐漸重疊,彷彿就要在岑寂的黑夜裡無聲相擁。
梁瑄繃著身體,拳頭微攥,以一個緊張的姿態迎戰,可身後的那人卻徑直從他身邊走過,極冷漠地繞開他的肩,連半點衣料都不打算碰,讓他所有的預設都成了一場笑話。
「咳」
沈珩咳嗽著拉開冰箱門,聲音很啞。
冰箱門縫間滲出冷白的電子光,映出沈珩下巴上薄薄的一層青胡茬,合著他緊皺的眉,顯得整個人格外疲倦。
梁瑄生怕他還要繼續拿酒喝,咬了下唇,想要阻止,卻發現自己早已失去了關心他的立場。
可幸好,沈珩也並非那樣不理智的人。
只見他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瓶礦泉水,加了片維生素,給自己灌了進去,撐著桌子站了一會兒,然後去陽臺上收了衣服,拿了兩件乾爽的換洗襯衫回了房間。
一來一去,沈珩自始至終沒看過梁瑄一眼,彷彿這樣一個大活人站在他面前,就是個沒有生命的稻草人,除了礙事,沒有第二個作用。
身後的屋門又輕輕合上,不帶一點洩憤的摔砸,不帶一絲留戀的餘情,只是極有教養地把自己和無關人員隔離開來。
梁瑄又被夜色埋了起來,他站在空蕩的客廳裡,彷彿剛才的擦肩而過是場幻覺。
「挺好。」
梁瑄的唇微彎,最後看了緊閉的房門一眼,拖著沉重的腳步回了房。
他坐在電腦前握著畫筆,第一次發現腦袋裡是空的,彷彿所有靈感都如水流走,一點都不剩。
他沉默半晌,起身隨意沖了個澡,縮排被子裡,蜷起身體,像是受寒的小動物,難耐地打著顫。
梁瑄不耐煩地伸出手臂摸了一把藏在抽屜裡的止疼藥,看都沒看直接往下嚥。
乾澀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