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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用衣冠似雪連抗四人,不敢置信又興奮地回身:「宴公子!」
而宴辭卻沒有同之前一樣緊跟在她身後,唇角流下細細一道血痕,一身衣袍,已有小半被血液浸透。
螢火刀漸漸滅了下去,「咣當」砸在了地上。
第44章 藍羽雪弓
「宴公子?宴公子!」沈檸一躍飛縱過去,他右肩上被張庭芳從後側刺穿, 現在還汩汩冒著鮮血。這麼大的出血量, 沈檸無法想像他若無其事還語氣輕盈地說「抗幾劍不在話下」時, 身上會有多痛。
這個人謹慎謙遜, 從不說大話,為數不多的妄言,都是對她提及自己傷勢。
慘白的臉上濺了血跡, 奇怪的是這人心法不知有何詭異之處, 如今一用心法,明明渾身狼狽, 竟然比平時活蹦亂跳的樣子還美貌了一個度?!
他垂著頭,染血的身子帶著極端病態又極致虛弱的悽美,沈檸嚇得厲害, 碰他的手剋制不住地抖起來。宴辭站得筆直, 可外力輕輕一碰, 身體就不穩地退了一步。沈檸抱不住他, 還是宴辭咬牙強行跪住,擺了擺手, 一個字一個字彷彿用上了全部力氣:「沒事。」
沈檸從未聽過他這麼虛弱又低沉的聲音, 隔了一會兒,宴辭好像有些神志恍惚,又說了一遍:「沒事,別、別哭。」
沈檸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眼中已有些花了。她強忍著不落淚, 跪著的人上半身都是血、擦也擦不乾淨,喃喃重複:「怎麼這麼多血?劍傷怎麼可能這麼重?!」
「劍傷當然不至於這麼重,不知死活亂用內力至於。這一次內力用得太久,他那破窟窿一樣的身體能承受得住才是怪事。跟滎山劍派打完就到極限了,還硬撐到助你傷了煙霞四怪!宴少俠這找死的本事,看來和武功一樣高明啊,老夫佩服、佩服!」
「宴公子!宴公子!你傷這麼重,為什麼不說!」沈檸見他張嘴要說話,又冒出一口血,頓時語無倫次:「怎麼辦,怎麼辦才能救你?我怎麼做才能救你,宴公子,你教教我,教教我!」
愚尊忽然開口,語氣溫柔得詭異:「你為姓沈的做的夠了,咱們回門派去,我盡全力醫你,往後十年就好好在青杏壇快快樂樂地生活,不要再跟著姓沈的受苦了。」
這就奇怪了,宴辭明明不是青杏壇弟子,何來「回去」一說?然而老人神思恍惚,雙目哀傷,輕輕問:「好孩子,跟我回去吧,她害你受傷,咱們不要她了好不好?」
同一句話,其實很多年前,他也對姜問雪說過。
自從姜問雪去世,這位一生救人無數的老人日日飽受悔恨和痛苦煎熬,痛恨自己沒能阻止女兒為沈纓赴死,常常夢到曾經錯失的機會。今日宴辭渾身是血,醫者仁心和移情作用讓他脫口衝出這一句,似乎只要宴辭答應,救了天下人卻沒救下親生愛女的噩夢就會得到救贖。
原問水垂目靜坐,面如冰凍。
「恕、恕難從、從命。」宴辭雙目沉沉,一句話說得磕磕絆絆。
愚尊從巨大的期盼中回到冷冰冰的現實,脊背都彷彿被這句話壓彎了,心灰意冷,一瞬間又老了幾歲。
「罷了。」這個老人轉身帶著青杏壇弟子離去,身形佝僂、伶仃孤獨。原問水的唇角緩緩勾起一個涼薄譏諷的笑,不知道在嘲諷誰:「可憐蟲。」
「不!我答應,我們答應!前輩!前輩等等!」沈檸雙眼淚水終於淌下,放下宴辭就要去追青杏壇,手忽然被他拽住,力道那麼大,大的簡直要捏斷她的指骨一樣。
「……燕……一生,從、從不求人,你、你別、追。」他太虛弱了,有幾個字聽不清楚,沈檸不忍,只能先回身聽他說話:「我、好起來的法、法子……」
「什麼法子!你說,我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