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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樾搖頭,低聲說:「非也,小生特地候在王府外,正是在等夫人。」
連翹翹心頭一跳,扭身就走。又聽公孫樾說:「夫人,小生知道,夫人不願留在京城,亦不想回梁都。」
「你怎的知道?」連翹翹頭皮發麻,「罷了,我不多問,你也別告訴我。」
話音未落,公孫樾就說:「小生是南梁人,曾在裴鶴手下做醃臢事。夫人心思清明,看到了小生的書箱,見著那隻鳳蝶,想來已知曉小生來歷。」
「我不想知道!咱倆就此別過,先生就當沒見過我。」
公孫樾大搖其頭:「夫人,火勢甚大,若小生所料不錯,再過一個時辰城門就會落鑰戒嚴,到時夫人想如何出城?」
「先生此話何意?」連翹翹的罥煙眉擰成一片菸灰,「你能幫我?」
「自然,自然。」公孫樾捋一捋稀稀拉拉的鬍鬚。
連翹翹後撤一步,不信任道:「你我素昧平生,先生為何要費那閒工夫,不怕惹上麻煩?」
「小生在梁都,就看不慣裴鶴口蜜腹劍,於是藉機北上,逃出南梁的勢力範圍。」公孫樾自憐自艾道,「小生到了紹京,亦不喜大紹皇帝老弱,三皇子荒唐……當今的太子殿下更是暴戾恣睢,不堪為君。夫人,舊時的宮殿樓宇如這場大火,燒作灰燼方能浴火重生。」
連翹翹張了張嘴,又沉默不語。她算是聽明白了,公孫樾自負才華橫溢,但南梁和大紹的掌權者他全都鄙夷不屑,包括雁凌霄。既如此,他情願天下大亂,他這樣的人才能尋隙而動,完成滿腔抱負。
「那……就拜託公孫先生了。」連翹翹抹一把臉,往兩靨多抹了一層焦灰。公孫樾的話她並未採信,但女子孤身上路多有不便,眼下她想想尋一個適合的人做掩護出城,公孫樾是最便宜的選擇。
二人不多廢話,稍作休整後,連翹翹在公孫樾建議下取掉有宮中印記的耳鐺,丟進汙水槽,然後一前一後沿差互交錯的小巷一路往紹河奔去。
紹河邊擠滿了人和貨,駝鈴叮噹,騾馬嘶鳴。運貨的商賈和逃難的京城人臉上掛著同一副表情,人們胳膊拖著胳膊,失落迷茫地望著內城上方燒紅的天空,喃喃道:「老天爺啊,天要亡我大紹?」
眼看火焰熏天,火勢逐漸漫延至外城,公孫樾連忙掏出一把銅板,塞給一位貨船老闆,轉頭對連翹翹說:「夫人,這邊走。」
不住有人從城門逃出,身上掛著火苗,整個人都燃成一團火球,叫路人避之不及。嘩!他們躍入映出火光的紹河,口中艾艾嘶叫。
連翹翹心悸不止,定定看了會兒轉瞬間淪為人間煉獄的京城,低低喚了聲:「殿下……」雁凌霄,他還在城中!
「夫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公孫樾一把拽過發愣的連翹翹,兩人踉蹌著摔上甲板。
船老大也不含糊,罵罵咧咧豎起人字桅杆,船工急急呼喝著撐開船櫓。有泡在水裡的人想上船,被小廝拉上去:「什麼?沒錢?沒錢上船汙你爺爺的眼!」說罷,又把半邊臉燒得血肉模糊的男子丟回冰冷的河水。連翹翹渾身一抖,彷彿聽到燒灼的面板滋啦作響的聲音。
扁平的船頭破開水面,彷彿行在一條血河中。他們身後,紹京如一片融融的火山,山崩地陷。
三日後,月上中天,和親王府。
王璞帶人從廢墟內抬出一具又一具焦黑的屍體,黑蠶似的眉擰成疙瘩。
「太子殿下,良娣她……」王璞垂首,慢慢搖了搖頭。
雁凌霄眼下青黑,眼底泛起蛛網般的血絲,他輕聲複述:「沒找到?」
「不,找到了。」王璞移開腳步,露出一具仔細包裹在錦被中的焦屍,沉聲說,「屬下請紅藥姑娘親眼認過,的確是良娣在喜宴那日穿的衣裳,還有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