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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民國三十年三月,也就是我奉調高教班受訓之日,我追隨陳先生工作已有兩年了。他
出身黃埔五期,是本局的先進,這時候他才三十二歲,正當盛年,便管領了本局敵後工作最
複雜、最重點地區──大上海的一方鎖鑰。由於他思維縝密,經驗豐富和明快果斷,大刀闊
斧的作風,在他領導之下,「上海區」的敵後活動,有如水銀瀉地,疾雨狂飆,迭創佳績,
聲威遠振,造成了空前未有的殺敵除奸的高潮,使得陷區民心奮勵,敵偽喪膽。在處理業務
方面,他極富理性;對人事問題上,則知人善任;並表現了開明、正直和濃鬱的人情味。基
於這些因素,更激發了內外勤全體同志的責任心與榮譽感,促使「上海區」的工作績效邁入
了一個巔峰時期。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雖然年輕,可是陳先生對我的信任與倚畀,正與日
俱增,也使我大有知遇之感,在我的內心裡已經對他滋生了深厚的感情。此所以當他以當前
「上海區」的工作為重,希望我放棄赴蓉受訓的事,並且補充一句:「至於去與不去,還得
由你自己做決定。」事後,有一位內勤同志背地裡對我說:「陳先生這種說法實無異是『將』
你的『軍』,我看你還是明白拒絕的好。」但是我卻不作如此想。只覺得他情辭懇切,句句中
聽,同時也明白顯示了自己的確受到這位直屬長官的器重,越發覺得情面難卻。因此,我稍
一躊躇,便斷然地說:「好吧,陳先生,我聽您的!反正這受訓的事,以後應該還有機會。
不過,您不能對局裡說是我自己主動地抗命不去,而是因為此間工作需要,實在離不開。」
陳先生微笑,安慰地說:「那是自然,這我會處理的;那麼,我們就這樣決定了,隨後我就
照實電覆局本部。」
事情在匆忙中做了決定,表面上陳先生和我皆大歡喜。可是到了晚間躺在床上,又不由
我不反覆地想:奉調高教班受訓,不知道有多少幹部同志寤寐以求,我卻似乎未經大腦,單
憑一時的感情衝動,就輕易推掉了。年輕人都有向上的心,現在放棄了這大好機會,未免太
不智了,同時也辜負了戴先生培養我的一番至意。可是我話已出口,又不能反悔,這時我心
理矛盾,徹夜難眠。
我為甚麼在這裡要提到戴先生呢?第一、我在臨訓班受訓,領袖是校長,他是班主任,
畢業成績我名列優等,他是知道的;第二、遠在二十七年十月我到武漢去實習,在一百名的
同學所組成的實習團中,我被圈定為五個實習委員中的一個。團長劉培初先生總其成;隊長
則是黃埔四期的張樹勛先生,陳仙洲和董威管理事務。其時戴先生正隨領袖駐節漢口黃陂路
口的中國銀行,每逢星期一清早例必到實習團來主持紀念周。紀念周完畢,總是召見我垂詢
一些有關實習的課目、進度、績效等一類的事,並多所指示。同時他也非常關心同學們起居
生活的情形;我所對答的,他都點頭表示滿意,從來不曾責難過。因此,我知道他對我的印
象相當不錯。只是有一次,因為天氣漸寒,每一同學僅有兩條軍毯,一鋪一蓋,到夜晚實在
冷的受不住。我自己不大經意地把這事提出來,不料他立時變了臉,將陳仙洲叫了來,當著
我面把他大罵一頓,弄得我尷尬萬分。事後雖然每人增發了兩條軍毯,陳仙洲也找到我再三
道歉,並說:「嗣後這類的事,請老弟直接對我說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