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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十六歲的少年道文忽然變成了此時二十一歲的道文,他牢牢禁錮著西利亞。
西利亞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就在這一瞬,西利亞意識到自己在做夢,而夢境的邏輯是混亂的。道文彷彿化身為形態無定的陶泥、黏膠、燭蠟,溫熱滑膩地吸附、裹纏住他,像沼澤吞沒粗心的過客,像蛛絲縛住柔弱的蛾……
變形的「道文」無處不在。
西利亞只覺連發稍都在粘噠噠地滴落著名為「道文」的黏膠,連自己緊緊抓握的指縫中都溢位了名為「道文」的蒼白陶泥,名為「道文」的變形物甚至鑽進了他的嘴巴,壓迫神經,使他反射性地乾嘔起來,「道文」鑽進喉管,鑽進耳孔,鑽……
這本該是極度奇詭、可怖的一幕。
可西利亞唇色嫣紅,吐息灼熱,眼中水霧濛濛,像發了高燒。
道文的氣息從四面八方薰染著他,侵佔著他。
「啪」!
鞭稍破空。
痛熱。
恐懼。
歉疚。
以及悖德之情愛……
「啊!!!」西利亞驚醒。
他又做這個夢了。
午夜,西利亞驚魂未定地爬起來。
……
他不敢驚動僕人們,那會使他羞慚至死——或許這很尋常,可這種事在最近頻繁發生,過度頻繁了。
西利亞這些天每次遇到洗衣房女僕都不敢用正眼看她,這些天……他強忍著羞恥更換過幾套貴族女性的衣裙(說起這件事來他總覺得有一點不對勁,道文聲稱那些襯裙和束腰都會在他每次穿著之後漿洗乾淨,可西利亞總覺得它們被洗得不夠乾淨,有時還會殘留著一點莫名其妙的汙漬),他沒辦法拒絕,實在沒辦法,道文纏著他、哀求他,用那種清冷低沉的嗓音沖他撒嬌,他招架不住,連連退讓,可他至少堅守住了不蓄長發的底線,暫時。況且,道文用他汲取靈感的做法很成功,那不是胡鬧,道文確實仿照他女裝的模樣做出了好幾個美麗得令人屏息的人偶,西利亞不知道它們拍賣了多少金幣,他已經不管帳了……
西利亞麻利地扯下被罩,更換睡衣,他躡手躡腳地溜到洗衣房,水聲潺潺。
他紅著耳朵在半夜偷偷洗東西。
而與此同時,精力旺盛得像只夜梟的道文正在他的臥房中發瘋。
他側躺在那兒,溫暖的鴨絨被包裹著他,而被窩裡,那兒埋著幾件衣服,一些西利亞今天穿過,而明天也會繼續穿的……襯裙與束腰之流。
襯裙的裡外反著,該露在外面的部分朝裡,該貼合肌膚的部分朝外。
道文摟著它們,大理石白的光滑面板貼著那條襯裙,他用自己的氣息「汙染」它們。
而被他捧在唇邊的是一件全黑色的束腰,以純黑綢緞為底,其上覆蓋著黑色的蕾絲勾花,他痴迷地、一寸寸吻過那條鐫刻著情詩的鹿角撐骨,西利亞的每一條束腰的撐骨上都鐫刻著一模一樣的情詩,因為那就是他想對西利亞說的話……
——你的吻,你的手,溫暖、瑩白的身體,靈魂……
——為了疼我,全給我,否則,我就去死,或做你的奴隸而活著。
第17章 繆斯(十七)
道文偏頭,將左臉埋進束腰。
他左臉的燒傷區坑窪粗糲,醜陋駭人,可這塊面板偏偏敏感異常,如傷口周圍新生的嫩肉,指甲淺淺一劃即能撩起鑽心的麻癢。道文用燒傷區摩挲束腰華貴的黑色緞面,用那塊敏感且凹凸不平的面板細細感受繁複勾花的一針一線,品嘗西利亞的汗水乾涸在絲緞上的滯澀觸感。
顯然,他並未因容貌殘損而陷入自卑,恰恰相反,觸覺格外敏銳的燒傷面板已近乎演化為他的專屬器官,新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