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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要刨除掉道文偶爾會犯瘋病的這一點(這種細節無關緊要)。
可西利亞仍略有一絲忐忑,像奏鳴曲中存在著一個不和諧的錯音,或許是這幾個月來他一直打扮成女孩子,而道文也說過讓他「當他的小女孩兒」之類的話……西利亞下意識地揪緊了襯衫前胸的襉褶,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氣問:「我穿回男裝的樣子,還……還行嗎?」
是的,他多少有點兒擔憂道文喜歡的其實是他女裝的模樣,那倒也不打緊,他可以為道文穿,但是,那多少……
「『還行嗎』――?」道文盯著他,不緊不慢地重複、咀嚼著這句話,牙關輕輕地來回碾磨,像是想把這句不知好歹的話咬疼,教它再也不敢從西利亞嘴裡冒出來。
不過他猜得出西利亞問這種話的原因,而某些事他原本也打算找機會讓西利亞知道。
……
得知道文並沒將那些完全仿照他模樣製作的人偶送去拍賣行,西利亞沒有很驚訝。他之前便隱約猜到了,道文那偏執的佔有欲早已超出了正常範疇,道文不會願意把那些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偶賣給別人……因此當步入道文的私人小收藏室時,西利亞僅僅是稍微抬了抬眼皮。
之前――包括那足不出戶的四個月在內――西利亞一直在給道文當模特,道文做了許多人偶,各種各樣的主題,它們全都擺在這間小收藏室裡。
「西利亞哥哥,以你為藍本製作的繆斯九態……全在這裡了。」道文伸直手臂,展示那些玻璃陳列櫃中的美麗人偶。
繆斯女神有九種形態,每種形態下都有二至三種以西利亞為原形的人偶:象徵抒情詩的歐忒耳佩,對應手提花籃,頭戴花環,身穿碎花長裙的春之女神西利亞;象徵愛情詩與獨唱的厄刺託,對應做撫豎琴狀,身披輕紗的演奏者西利亞;象徵悲劇與哀歌的墨爾波墨涅,對應手持悲劇面具,面部半遮半掩的西利亞……
西利亞欣賞著「她」們,她們皆是扮演女性的他,他的陰性面。
「我不止做了這些人偶,西利亞哥哥。你或許以為我只喜歡你陰柔、性別倒錯的那一面,我承認我確實很喜歡,畢竟那也是你,可是……」道文說著,掏出一把小鑰匙,開啟房間最內側的一扇門。
那扇門後原本是一個隱蔽的儲物間,空間不大,四四方方,道文在門上落了鎖,連唯一一位獲準偶爾進房間打掃的女僕都無法從這扇門中窺得一二。
「……這扇門後藏著我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真正的愛戀,或許『這個他』看起來不那麼像繆斯『女』神,可那無關緊要……」道文說著,他的眼中有深濃的眷戀,「因為我只是純粹地愛他,刨除一切地愛著他,我製造這尊人偶與這些場景不為任何,甚至無關藝術――」
門開了。
西利亞眺向門內。
只一眼,他的眼圈便泛起淡紅,淚光朦朧。
那裡有一尊六英寸高的人偶……不,不僅是人偶,那兒什麼都有,各式道文手制的物件已多得自成一方小小的天地,那幾乎是以陶瓷、木材與玻璃等各式材料還原出的一間陶器店鋪面。
西利亞打眼看見的,是那面他再熟悉不過的櫃檯,櫃面老舊,積澱了幾十年歲月的痕跡,但西利亞總是把櫃面的玻璃擦得錚亮,給那些桐木邊框抹油,讓它看起來光亮如新。櫃檯裡頭有一些千篇一律的單調聖靈像啊、畫框啊、杯盞碗盤啊,之類的常規貨品,邊角里也擺著幾個小尺寸的女孩兒陶偶,手法較如今略顯稚拙。櫃檯後頭,甚至還有一截糟爛爛的木頭樓梯,老陶藝師佝僂著背踏在上面,布穀鳥鐘、小圓桌、木頭椅子、西利亞使用的帳目本――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