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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文嗓音幽涼,燭光在帷幔上繪出他的影子,夜魔般籠罩住西利亞。
「嗚……」西利亞從嗓子眼溢位嗚咽,屈辱的嗚咽。
他的頭皮與脊背因不堪入目的作弄與惡意而陣陣發緊,緊得像有人一把薅住他的頭髮或像拎貓般揪扯他的背,然而,與此同時……
他就像狡猾小販筐中的一枚水蜜桃,為能多賣幾枚銅板,桃子被打了糖水,那貪得無厭的壞小販恨不得把一枚桃子注成兩枚重。
因此可憐的水蜜桃沉甸甸的,飽zhang得變形,柔韌的桃皮不堪重負,原本健康鮮美的果肉被那些帶菌的廉價糖水兒汙染、腐化,只消一次最輕微的顛簸、戳刺,水蜜桃便會崩裂潰解,化成一灘黏答答的、變質、腥甜的菌液——西利亞純潔無垢的【精神】早已被名為「道文」的致病菌溶解了。
而西利亞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已再次……
太晚了,他已病入膏肓。
「你被我『感染』了嗎,西利亞哥哥?」道文眸光閃動,輕輕地問。
……
維爾端著託盤步上樓梯,小臂搭著一條雪白的擦手巾。
託盤中擺放著雙人份早餐,青釉金紋白瓷盤中盛著烤至焦脆香酥的白麵包,表皮在熱油中烤至崩裂的香腸,溏心隨落步輕悠搖晃的金黃煎蛋,以及各式小件器皿中的雲雀凍、奶油、醃泡黃瓜、豆子等零碎吃食,兩把貝母刀柄的銀餐刀搭在一旁,食物you人的、熱騰騰的香氣彌散開來,使這初冬的早晨亦顯得不那麼陰冷了。
直到他瞄見立在臥房門口的道文。
一剎那,那附骨之疽般的陰寒盡數鑽回維爾的脊骨,他凍得一激靈,倏地把背挺得筆直。
除去年逾六旬,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管家先生,維爾是在這兒幹得最長的傭人,其他傭人都待不住——他們都覺得某位男主人實在是太瘮人了,他確實沒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幹過什麼瘋人瘋事,可他們仍然莫名其妙地達成了共識——這位人偶大師簡直就是瘋人院高階病區的滄海遺珠。
可維爾不肯辭職。
是的,他離嚇死不遠了,可他捨不得走,也不放心走。
道文接過託盤與毛巾,面無表情地盯著維爾,紋絲不動,毫無轉身進門的意思。
維爾只得退開,一直退到一樓,退到他絕無可能在道文進門時匆匆朝屋裡瞥一眼的地方……道文這才用肩頂開臥房虛掩的門並走進去。
——整整四個月,西利亞已經四個月沒走出道文的臥房了,哪怕一步。雖說那間臥房裡什麼都不缺,有衣帽間、盥洗室,餐食則由道文親自送進去。此外,道文還會時不時送進去一些切口燙金的昂貴羊皮紙書籍與書寫工具,西利亞似乎在那裡靠閱讀和自學打發時間。
起初,維爾以為西利亞被那個瘋子非法監禁了,用鎖鏈、鐵枷和chuang柱什麼的,如果是那樣他一定要向治安官報告。於是某天早晨送完飯時,維爾強捺下令他良心刺痛的職業道德,單膝跪地,扒著鎖孔,顫抖著湊上一隻眼睛……
……
聖靈啊……
那一幕太美了。
西利亞坐在桌旁,身上是一條紅色絲綢睡裙,那紅綢色澤極正、極穠麗,似濃縮萃取一整座小薔薇園的紅才滴染出這麼一條……裁剪得極不端莊的小裙子。西利亞弓起奶油般白膩光滑的背,去撿拾落在腳邊的一本精裝書,他白金色的頭髮蓄得略長,閃亮、柔順地搭在肩頭,如春日波光粼粼的溪水……
維爾手忙腳亂地捂住飆血的鼻孔。
女人的睡裙。
艷紅與奶白。
那簡直是惡魔投放在人間的誘餌……
「西利亞哥哥……」鎖孔中的視野極其有限,直到道文的聲音響起,維爾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