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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臉上浮現回憶往事的隱約微笑,點頭說:“不是每天都吃得起雞的,可你跟鼕鼕都在長身體,都要營養,我就從那省下來的錢中拿一點給你們加餐。”
我眼眶熱了,啞聲說:“怪不得你自己從來不吃。”
“應該的啊,媽媽哪有跟孩子們爭吃東西的道理?”她笑了笑,語調淒涼地說,“一隻雞分成好幾份,胸脯肉剔下來給全家人炒菜吃,骨架子並雞腿給你們煮湯,內臟和爪子滷一下又是一碟小菜。你阿姨我,不是生來就只會穿這種真絲裙子,只會指揮阿蔡做事的。”
“阿姨……”我哽咽說,“您一直做得很好,我記得的,孟冬在天上也會記得。”
“可是老孟不記得了。”她眼眶含淚,“他失憶得很嚴重。”
“是的,這超出了我們的能力控制範圍,”我說,“沒辦法的,只好隨他去了。”
“嗯。”她問我,“我還能過得好嗎?”
我一愣。
“沒事,別說漂亮話誆我,”她輕聲說,“過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不過了。”
我握緊她的手說:“誰也不能打包票說你一定會更好,但我想,再糟糕,也不會糟糕過現在是不是?”
孟阿姨看了我良久,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我將她送去新租的房子那,蔡嬸已經在等她了。我目送她走進那個小區,那是一片外觀上看很安全的普通居民住宅樓群,門口還有輪崗的兩個保安。我沒有進去,而是轉身沿著馬路一個人慢慢走回家,夜晚的空氣似乎比白天要清新,但馬路上車輛仍然川流不息。我走得不快,因為我在不停地思考,一開始是想如何才能幫助孟阿姨有效地從婚姻的泥沼中擺脫出來;但慢慢的,有些東西無聲無息地流入情緒中,我莫名其妙地難過起來。我想起孟冬,想起我的青蔥歲月,孟阿姨說得沒錯,我曾經如此堅決果敢地要過一個男人,那種感情一生之中只會有一次,一次就足以燒燬你體內所有的激情。
也許燒得太猛烈了,所以它註定無法長久,註定只能成為回憶。可能回憶它也沒太大意義,但對一個成年人來說,總有那樣的時刻,你對自己的過往滿懷悲傷,不能自抑。
我慢慢地走著,不知不覺中淚流滿面,我想我不是在哀悼孟冬,我是在哀悼我的過往,哀悼自己生命中不得不承受的遺憾,就如孟阿姨那樣一刻不停地流淚,我想我們儘管毫不相同,但去在這個點上殊途同歸,我們都必須獨自一人,為自己的過往服喪。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發現自己已經走到自家小區的大門口時,我用了整整一包紙巾安靜地拭去臉上的淚水,整理我臉上的妝容。等我走到路燈下,我已恢復往日的張旭冉,我輕巧地進了大門,穿過小區花園的小徑,走到樓道那,剛剛想按對講機讓傅一睿開門,但又覺得沒必要。我掏出鑰匙開了樓道的門,走進電梯按了我所在的樓層。到了家門口時,我用我的鑰匙開了門,卻在開門的瞬間聽見傅一睿疾言厲色用英文說:“我說了你打錯了就是打錯了,這沒有你要找的人,我再重複一遍,這沒有你要找的人女士,你再撥電話來騷擾,別怪我不講禮貌出言不遜了,對,我們中國男人不講究紳士風度,你管得著嗎?”
他啪的一下掛了電話,轉頭髮現我,臉上掠過一絲詫異,隨即說:“你什麼時候回來了?”
“剛回來,聽見某人在發飆。”我笑了,彎腰換著鞋子問,“誰啊,連我們傅主任這麼好的脾氣都給惹毛了。”
“國際長途,說打錯了那女的還沒完沒了地糾纏,真是煩。”他放下電話,過來接過我的手提包,環抱住我親吻了一下說:“今晚吃得好嗎?”
“好。”我笑嘻嘻地說,“謹尊諭旨,花了好幾百,喏,給錢報銷吧。”
“小財迷。”他嘲笑了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