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頁(第1/2 頁)
可真到了這時候,誰忍得住呢?
陶無涯抱著頭蹲在地上,劍柄烏黑,豎在他的身邊。
人和劍一起沉默在了屍山血海中。
寧言之和陶無涯。
一個抬頭望天,一個低頭看地。
在同一片火光裡。
——————
千盛六年七月,千盛帝暴斃而亡,其兄寧言之登基,改國號定南。
定南三年,大夏朝攻克草原沙漠,滅戎狄。
定南四年,國內不穩,梁木趁機宣戰。
定南九年,梁木稱臣。
定南十二年,定南帝擇諸位郡王之子入宮,選其一為太子。
定南二十四年,國內安定,百姓安康。
定南二十五年,定南帝駕崩,傳位於太子。
——————
寧言之算是很老了,他知道自己會死,也不怕自己死。
他的眼前漸漸地模糊了,神智也不是很清楚了。
聽說人老的時候,記不清近日發生的事,反倒會記起很久遠的事情。
他想起自己和嚴定楠成親的那一天,他騎著高頭大馬,戴著大紅花,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
嚴定楠也一樣,他也是騎在戴著大紅花的高頭大馬上,很威風,很帥氣。
紅繡球,二人各執一端。
拜三拜,成夫夫。
洞房時的顏色可真艷啊……滿目的紅。
不知是紅色映的,還是喝了酒,嚴定楠臉上居然也泛起了紅色。
寧言之嘴角露出一抹笑來。
他的神智已經不清醒了,也預感到了死亡的到來。
可他還在想著成親的那一天。
他想著嚴定楠衝著他笑彎了眼,臉上全是喜色,接過了紅繡球的另一端。
他想著自己不顧周圍的人,親暱地吻了吻嚴定楠的唇角,惹得那人紅了臉。
真好……
終於在閉眼前看見了嚴定楠的笑臉。
他想起自己在宮裡走了無數遍,在西北走了無數遍,在靜王府也走了無數遍。
走到哪裡都能看見嚴定楠,可走到哪了都看不見嚴定楠。
嚴定楠能在他的記憶裡陪他一輩子,卻不能在現實裡再陪他一天。
如今他要死了,可他什麼也不怕。
該吃的苦他吃遍了;該嘗的痛他嘗過了;該愛的人,他念了一輩子。
比起痛失所愛,死的確不算什麼了吧。
嚴定楠抓著寧言之的手,眼眶發紅。
大夫說寧言之只是睡著了,他也猜到了寧言之可能又去做夢了,可還是放不下心。
直到寧言之睜開了眼。
「王爺?」
可寧言之睜開眼之後,他更放不下心了。
寧言之的雙眼渙散,直愣愣地坐著。
聽見嚴定楠叫他了,寧言之才轉了頭,他看著嚴定楠看了好一會兒,直把嚴定楠看得心慌了,才問道:「定楠?」
嚴定楠抓著他的手,點了點頭。
兩份記憶交織著,寧言之一時之間有些分不清真假虛幻,愣愣的又叫了一聲:「定楠?」
嚴定楠原本就不好看的臉色頓時白了,他應道:「是我……王爺,你怎麼了?」
寧言之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嘴唇動了動,終於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
他像是做了一場夢,又像是重新活了一遭。
夢裡向西跑時摔的一跤將兩個時空的寧言之摔在了一起,讓這個寧言之也感受到了那刻在骨子與靈魂裡的心如死灰。
也不算是心如死灰吧,至少在人死的那一刻,心裡還有種預感——他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