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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馬列主義的大字報”;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也向全國全世界播放了這張大字報;毛主席稱這張大字報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北京公社宣言。因為“社論”也好,“評論員文章”也好,人們可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可以有不同的解釋,甚至各取所需為我所用。而這張大字報不同,它是個例項、樣板,它是一面鏡子,它即顯而易見又難以曲解。因此這篇大字報如一束點燃的火把投入了乾柴堆……
對照之下,全國各地各單位的運動情況大多與北大的情形如出一轍。不言而喻,全國上下正在醞釀著一場燎原大火。一九六六年6月4日《人民日報》發表兩篇重要文章:《撕掉資產階級“自由,平等,博愛”的*布》、《毛澤東思想新勝利》。這時中央改組了北京市委,南京又揪出了個匡亞明。從此真正意義上的“文化”的“大革命”(發起人心目的*)正式開始了。神州大地各個大學府、藝術殿堂充滿了火藥味,各級黨委和主要領導人被“炮轟”、被“火燒”,甚而被“油炸”。
形勢已然明朗化,鬥爭也達到了白熾化,做為無主階級革命事業的接班人再也不應該沉默了。我們不少同學暗地裡串聯、交流,只是還真有些“怕”——弄不好就從革命變為反革命!我該何去何從?不說話當然保險,幾千人都沒說話,能說都不是革命的嗎?可是,大家都不說話,那我們學校的“階級鬥爭蓋子”還要不要揭了?我們學校要往何處去?不!我不能再沉默了!我是一個工人階級的後代,如果沒有共產黨和毛主席,連飯都吃不上,別說上大學了。我的今天是黨和毛主席給的,我的一切都是黨和毛主席給的。我必須忠於黨,忠於毛主席!我必須以實際行動表現我的忠誠,證明我的忠誠!
六月六日下午我起草了一張大字報,反覆看了幾遍,覺得沒什麼不妥,可心裡總是有點兒莫名的忐忑。我自己明白:這就是“怕”字當頭,這就是不堅定,這就是小資產階級的動搖性、兩面性。唉,實踐與宣誓就是不一樣!小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就是不一樣!我自己在心底感嘆。
晚上,我悄悄溜出了校門。急火火地趕到師大,去找石元砥。平時,我們是每個週六回家時才見面,第二天同時離開家,由他送我到學校,這就算是我們的週日“大旅行”。可這一個月裡,我們都違例了(他來我校找我三次,我去他校見他四次),因為我們都覺得自己心裡慌慌的,有很多事要和對方交流。我邊走邊自己犯嘀咕:他肯定會反對我,我到他那裡去尋求支援不是白日做夢嗎?可是,我還是一直朝著前走,因為以往對他的瞭解、信賴,還有幾分敬慕,總希望得到些啟示。他從小學三年級時就開始博覽群書。古今中外,政治、軍事、哲學、文史、自然、社會……無所不讀,連《聖經》、《可蘭經》他都翻閱過,希特勒的《我的奮鬥》也讀了兩遍。他一個腦袋裝的東西超過我們一般同學的兩個三個。所以,在同學中頂屬他少年老成,大家都喊他“石大哥”。可在最近這一段日子裡,他總顯得很遲鈍,也沒有了過去那種執著勁兒,讓我感到有點兒奇怪。
一個月來,我們見面都沒了過去的歡欣、親密,而多了嚴肅和沉重,彷彿有大難臨頭。今天見面更是,連學習狀況都不必互報——學生都已停課幾天了。
朦朧中我和石元砥對面站在師大校園旁邊的公園裡。
我把我的大字報底稿放到石元砥手上。
石元砥走到路燈下,慢慢地展開那一疊稿紙,他一看大標題臉色就變了,越看臉色越陰沉,最後變得讓我不敢正視了。他把那幾張紙揉作一團,大喊:“你瘋了!”
“你膽怯了!”我很氣憤——他竟然連道理也不講一句就發脾氣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他的聲音放的平緩了,“因為這不是兒戲!”
“這是革命。”我凜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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