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信王的憂慮(第1/2 頁)
天啟七年,九月。
夜深人靜,京城東隅的信王府卻燈火如晝,十幾位官員不約而同地彙集於此。他們身披各色官袍,面帶凝重,狹小的偏廳內,氣氛沉重得幾乎凍結。角落裡的宮女和太監小心翼翼,屏息靜氣,生怕一絲聲響打破這份壓抑的寧靜
唯有少數聰慧之人注視著眼前的這群朝廷重臣,眉宇間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大約在三個季節之前,當今的天子朱由校,偕同權勢滔天的“九千歲”魏公公與“奉聖夫人”客媽媽,在西苑的舟上游玩,不料竟遭遇了落水的變故。
儘管迅速被營救上岸,但那場驚魂未定的意外還是讓他深受打擊,回到宮中便一病不起。
原本以為帝王正值盛年,加之太醫院的名醫們全力以赴的診治,應早日康復,豈料帝王的病勢竟日益加重,自此未曾親政,健康狀況成了謎團。
如今,那些在朝廷內外縱橫捭闔的權臣們深夜聚集在信王府,必定是出現了非同小可的變故。
此情此景,讓這些小宦官心中陡然升起一個驚人的猜測,他們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氣。
嘶。
是否可以這樣理解,那些街頭巷尾流傳的關於帝王身體狀況的流言,並非無根之水,而是有些真實的影子? 抑制住內心的動盪,侍立一隅的小太監們不自主地將疑惑的視線投向了紫禁城的深處。 這大明江山,難道即將迎來風雨飄搖的時刻?
王府的大廳內,夜深人靜,卻未見半盞宮燈閃爍,只有高臺上的一對燭焰搖曳,隱約勾勒出案後少年模糊的面龐。
微弱的燭光下,那身形略顯纖弱的少年披著繡有四條龍的長袍,眉宇間竟與天子朱由校有三分神似,足以亂真。他的對面,一位身著麒麟圖案官服的老者端坐,滿頭白髮,鬍鬚如雪,卻透出無比的精神抖擻,一雙鷹隼般的眼睛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年邁的國公,宮廷的傳言可有確鑿依據?短暫的靜默後,高位上的青年不自主地低聲質問,或許是情緒太過焦慮,修長的手指在桌面敲打出無規律的旋律。
"殿下一言,"對座的白髮老者嘴唇微啟,臉上閃過一絲猶豫,卻還是緩緩頷首承認:"訊息源自皇后娘娘親派之人,恐怕難以偽造。"
"皇嫂?"
聽到這裡,案牘之後的青年眼神中掠過一絲困惑,眼眸微眯,試圖用零碎的記憶片段在腦海中勾勒出那位女子的形象。雖說他已在“信王”的角色中生活多日,漸漸融入,但對於那位傳說中的“皇嫂”以及“皇兄”,他的記憶仍然模糊不清。
在他模糊的記憶裡,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終結了他的生命,最後的影像定格在貨車司機驚恐的臉龐。然而,他的靈魂卻跨越了數個世紀,附身於因憂慮國家大事而昏厥的信王朱由檢身上。這個變化,王府中無人知曉,那個近來常常憂鬱寡歡,時不時喃喃自語的“信王”,其實已經易地而處。
廳內光線微弱,對面的老者並未察覺信王眼中的困惑,只是滿臉憂慮地點了點頭。
“確實如此。”
當今天子年幼即位,對政事無心,痴迷於木工,任由寵臣太監魏忠賢掌控朝政,百姓戲稱其為“九千歲”。此刻,天子病重,膝下卻無子,依照“皇明祖制”的“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大明朝的皇位恐怕將落在這位面色蒼白的信王肩上。
然而,魏忠賢的勢力如日中天,從朝廷高官到宮廷小廝,都是他的耳目和黨羽。這位孤立無援的年輕人,真能安然登基嗎?
魏忠賢,本名李進忠,因與“奉聖夫人”客氏的特殊關係得到朱由校的信任,從此平步青雲。短短几年間,他從一個普通的惜薪司太監躍升為司禮監秉筆太監,還掌握了東廠,手下黨羽遍佈全國,人稱“九千歲”。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