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第2/3 頁)
「嘆流年光轉,長筵有窮終需散。恨迢迢路遠,鴻信不至夢傳箋。」
她起身信步,從臺的一邊趨走到另一邊,倏頓回首,半張美人面側對著觀眾。
靜默須臾,似是自省。
一雙眼半闔掩思,羽睫纖長,昏黃燭光之下,竟生出幾分蝶翼般脆弱的美。
傅棣棠仍在遲疑,仍在掙扎。
她袖著一把金剪,口中道著決絕,眼中卻恨深愛濃,分不清是諒是憎,是殺是放。
臺下的人其實都知道她最終的抉擇,卻依然在屏息等待著結局無可避免的到來。
鼓聲沉叩,深紫宮裝的女子循著重鼓,鳳鞋一步踏出,步履無聲,竟令觀者心尖微顫。
她袖間寒光一閃,一縷髮絲委頓在指尖,繞指般纏綿依戀,被主人攥在掌心。
五指再分時,已化作一片漆黑的鴆羽。
「匆匆,不容委婉。匆匆,無地轉圜。這一縷青絲親剪,雖憐它、香潤久伴,曾由卿細梳纏,曾與君共枕眠。哪惜贈友、和酒相餞別。」
高亢的戲腔裡,傅棣棠旋步而舞,轉起一個又一個,接連不斷的大圈。如同湖水的漣漪,一圈未盡,一圈又起。
曳地的衣擺在臺上甩開,深紫色宛如流瀉了一地,雪白的水袖一拋,又彷彿是一朵接一朵盛放的花,層層疊疊,簇擁在一起。
炙紫冷白,佔盡群芳。
傳聞中,有一種料子叫做&ldo;繁花似錦&rdo;,失傳無存,最適宜新嫁娘。
如若織將出來,也不過如是光景。
那彷彿永不停歇的舞旋,美到妖異,卻透出失控的不祥,在傅棣棠驀然在轉到桌案邊時戛然而止。
她靜靜立在案前,一直緊攥成拳的手抬起,然後緩緩鬆開。
漆黑的羽毛自她掌心飄落,姿態像極了一朵枝頭凋零的花。
那朵花寂寂地躺在瓷盤上,與漾著微波的酒樽相距咫尺,被宮女一同用食託端起,送往另一個所在。
燭火微黯,一重屏風悄然被搬上戲臺,設在正中,剛好將臺子一分為二,不偏不倚。
傅棣棠立在一邊,而屏風的另一邊,若有若無的塤聲由遠而近,逐漸清晰,嗚咽般哀慼,如泣如訴。
伴著蒼茫寂寥的曲子,一身鴉青的女子如撲火的飛蛾般,步步走近被燭火照亮的戲臺。
相比傅棣棠的雍雅,她素淨得有些寡淡,面色如鬼魅般蒼白,灰綠的眼瞳毫無生氣地注視著世界。
「夜半聽漏長,懶推雲被、整鬢影衣光。你道是煞粉粉胭脂海棠紅,艷晶晶珠翠玉玲瓏,粉黛霓裳別樣嬌,怎生的亂灑橫拋無人重。」
她聲音低沉喑啞,幽幽地在戲園裡迴蕩,水袖未折,就那麼雜亂地堆在戲臺上。
「可知我失故交,別舊友,再無知己。冷雨幽窗夢不成,更添得病骨魂銷、淚打梧桐,憔悴支離為誰容。」
那是師綺言。
《鴆殺局》裡的師綺言。
那個深深眷戀著自己的朋友,追隨她來到煌明殿,卻被一杯毒酒賜死的師綺言。
正如除卻傅棣棠,無人知道她在起殺心時究竟在想著什麼。飲下毒酒時,師綺言的心情也只是寫書人暗自的揣測。
楚將離討厭《鴆殺局》。
因為《鴆殺局》說的是友情的背叛和猜忌。
傅棣棠憎恨師綺言的背叛,不肯原諒,未留餘地。
但她不知道從始至終讓她痛苦萬分,肝腸寸斷的,只是一場誤會。
一場蒙上血色後,解開時已然覆水難收的誤會。
宮女恭敬地將御酒送至,只換的鴉青衣衫女子一霎的錯愕。
</br>
<style typ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