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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可曾遊過那西湖?嗯,想必去過,想必去過。”忽然停口,呆呆出神,雙目眯起,似在思憶什麼。過了一會,才接著說道:“各位自知這西湖美景,江南無雙,卻是否聽聞這西湖北面的葛嶺,才是真正的人間天堂?”
………【三】………
眾人聽得有趣,都慢慢靠攏過來,只那文士還是端坐原位,自斟自飲。文陸兩人齊道:“願聞其詳。”他兩人也覺得這老人定非尋常賣唱藝人,這句話實是禮敬出誠。何時了點了點頭,續道:“當今皇上皇恩浩蕩,對那賈大人實是信寵有加,官賜‘魏國公’,尊為‘太師’,去年又賜了葛嶺一座府第給他。賈大人將它修茸得美奐絕倫,喚作‘西湖小築’。各位看官,有道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蘇杭自然是美在西湖,今rì這西湖自然是美在這‘小築’了。倚山面水,亭臺榭閣,美人佳醇,人間天堂,莫過於此。各位想為人臣者蒙此天恩,自當要盡忠為君,百死莫辭。可這賈大人卻把那小築當作了溫柔鄉,整rì只知飲酒取樂,甚至鬥玩蟋蟀,連上朝都敢免了。皇上居然也不曾責罪。有臣如此,臨安自然是多了一幫附炎趨勢之徒,rìrì流連於西湖之上,載歌載舞,好不熱鬧。”
其時賈似道權傾天下,黨羽遍佈,尋常百姓雖暗罵權jiān,但哪個膽敢公然直斥其非?現見這賣藝老人三人竟是明諷直刺,除了賈平等四人,個個都大感痛快,有不曾聽聞者,更覺新奇。何時了咳了一陣,又道:“各位莫疑,老漢並非信口胡編。攀權附勢者雖多,目明心正的也不少,有詩為證——”頓了一頓,何時了拉起了二胡,chūn花秋月琵琶和響板一起,秋月唱了起來:“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燻得遊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悠悠一曲唱罷,竟是泫然yù涕,chūn花也是雙目溼潤。眾人心下奇怪,又細細嚼味剛才所聞,都若有所思。文天祥擊案嘆道:“好一句‘直把杭州作汴州‘!直是忘了故都國恥啊!”陸秀夫喟然道:“此事在下也略知一二。真是好詩!先生高才。”
何時了嘆道:“老漢怎有這般才氣?這是題在臨安一間客棧壁上的一首詩,京師百姓早已傳頌,老漢只是借花獻佛,將它譜成了曲,以饗列位看官。”
忽然食客中一人苦笑道:“誰教人家是大富大貴呢?似我等平常百姓,也是隻有羨慕的份了。”賈平也介面道:“這話沒錯,當年賈大人鄂州大捷,殺退蒙古兵,護國有功,才有如此皇恩浩蕩啊!”方有思和吳啟剛正想介面附和一句,忽聽那文士“哼”了一聲,頓時縮了回去。
何時了道:“兩位說的沒錯,只是各位想想,倘若是別的顯貴富宦如此享樂也自罷了,可那賈大人深蒙聖恩,總管軍機大事,不為聖上分憂,豈非不忠?想那襄、樊告急,水深火熱,死傷無數,前防岌岌可危;可賈大人卻只知縮頭享樂,按兵不動,哪再有鄂州退敵的半分勇氣?唉!大宋危矣!”說到此處,聲音哽咽,實是無限悲痛。
文陸兩人聽得心頭火起,文天祥拍案而起,怒道:“不錯,如此誤國殃民,豈非千古罪人?”眾人也是聽得憤慨,低議紛紛。賈平四人早已不敢再說什麼,低頭不語。何時了本來半眯的雙眼忽然一睜,shè出兩點寒光,對賈平四人沉聲道:“四位若是要攀權附屬貴,將這周公釀送與那賈大人,豈非是大大的不妥?古有姬旦,近有周丞相,都是為國為民的忠士賢臣,方配得上這周公尊號,又豈是誤國殃民之輩用之?四位豈不是助紂為虐,又敗了這百年廬陵的清譽?”眾人早已不滿,聞言都覺不錯,紛紛怒視賈平四人。容易生乾咳一聲,強笑道:“先生言重了,不過是幾缸酒水,又豈能說是助紂為虐?”那文士本一直默不作聲,忽然沉聲道:“真是四個奴才!”容易生嚇了一跳,不敢再說。那文士道:“你待如何?”容易生顫聲道:“請前輩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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