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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窗,躍起,落地,這一串人動作行雲流水,宛如操練過百八十遍一般。
黑崽「嘰」一下用屁股帶著椅子平移出去半米,給對方騰出生命通道,瞪大眼有滋有味地觀看現實版「古惑仔」。他邊看邊很感慨,覺得自己白長這麼大了,什麼都沒見識過。
不過陸南川沒給他繼續看熱鬧的機會,他站在顧玉琢後面矮身一拽,直接把他從髒椅子上拎了起來。
同時,守門的袁茂扔下句「我去開車」,人就跑出去了,火急火燎的。
——也無愧是公司的百米冠軍,話音都沒落,後腦勺就看不見了。
有人報警,意味著事態即將平息,同時也意味著他們很可能要作為「旁觀者」提供協助,但這場打架鬥毆事件裡並不缺人證,少他們兩個不影響大局——不是不想做良好市民,而是作為公眾人物,扯進惡性事件恐怕會惹來連鎖反應,輿論會往什麼方向走很難說。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
顧玉琢也明白這道理,瞅準時機,他和陸南川一前一後就要從這被圍困的包間出去。
可惜要走卻沒走成。
大概是流年不利,或者命運就想讓他倆留這兒。
走到壞鎖的門邊時,顧玉琢餘光先瞄見一個梳著油頭的往他們這邊跑,緊接著武力值點滿的非主流大喝一聲「往哪跑」,飛起一啤酒瓶就砸過來了。
非主流到底是什麼準頭,沒人知道,但那瓶子是實打實飛起來了。不管能不能砸著油頭哥,瞧這個方向這個力度,砸著他們是毋庸置疑的。
門框是個窄門框,方才進來跳窗戶的人都是排著隊進來跳的。現在他們倆高個兒往這一杵,直接就把門給封死了。
油頭哥一看去路渺茫,也不曉得是不是背後長了眼,反正在緊急關頭他忽然以一個人類難以達成的角度往右進行了閃避,一頭栽在了外面杯盤皆倒的桌面上。
酒瓶子毫無障礙地對著陸南川的腦袋開始了衝鋒。
顧玉琢腦子嗡得一聲,整個人都懵了。
那一個短暫的瞬間裡,他承認他什麼智商什麼理智都沒了,四肢被捨己為人的善良本能支配著,霎時爆發出驚人的行動力,一個轉身就把陸南川窩自己懷抱裡了。
——用一種老母雞展翅的動作。
陸南川甚至沒來得及掙扎,就強行讓人給摁成了一個羅鍋。
酒瓶子是砸上顧玉琢腦殼又落地上才碎的。
啪一聲,四分五裂。
黑崽鬆開手,踉蹌了下,眨眨眼,一時沒說出話來。
非主流一擊不成,就要憤起直追,在對著油頭哥繼續沖的時候,外面警笛聲響起,警察來了。
有帽子墊著,顧玉琢甚至沒覺得多疼,就是暈,眼前冒金星,轉啊轉的。
陸南川面上翻湧的情緒全投在他眼中,讓他有些懵地想,原來陸老師也是有七情六慾的——高僧入了凡塵麼。
陸老師的眼珠可真黑……面板給襯的吧,他是黃種人嗎?
眼形像狐狸又不像狐狸。挺勾人啊,陸老師。
鼻尖很挺,鼻樑也很挺,如同一道側看的山峰。
……鼻子比我的顯得英姿勃發點,我倆演親兄弟,有說服力嗎?
鴨舌帽被人掀掉了,顧玉琢腰上搭了一隻手,後頸上也託著一隻手,暖和,又有力量。
他暈暈地用額頭抵住了什麼,聽見了砰砰的心跳聲,聽上去規律卻急躁。
周圍很嘈雜,亂成了一鍋粥,但顧玉琢卻很困,眼皮沉得不行,腦袋一歪,在他認為安全的一個角落裡,睡著了。
陸南川從沒有過這樣的情緒體驗。
有什麼猛地攫住他的心臟,用力捏了一把,讓他吐口氣都顯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