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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榕便笑了:「孤愛你的眼睛,腳踝,指尖,聲音。」
不知為何,諸鶴突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澀。
他伸手想去抹一下,卻在低頭的瞬間看到一滴晶瑩的液體順著自己的臉頰落下來,無聲無息的砸進了晏榕的玄甲裡。
而晏榕的聲音在夜色中越來越沉,像是要泯滅在最後的晚風裡。
他極劇烈的喘息了一聲,輕聲道:「孤亦愛你滿口謊言,哪怕明知句句都是欺瞞,孤也……信了。」
——我知你滿口謊言,但我亦信了。
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聽高高在上的那個人說過這句話。
後來那個人不要他了。
晏榕也不要他了。
從眼眶落下來的水滴漸漸在晏榕的玄甲上沾濕一片痕跡,諸鶴這才發現是自己竟然哭了。
可他分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
諸鶴突然間有些驚慌,他倉促的在自己的眼睛上擦了擦,急急忙忙的抬起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已經聽到了晏榕的下一句話。
他背後的羽箭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汩汩的流血,而是一點點的往外滲,像是在一點點的吞噬一個人最後的生命。
而晏榕用手臂最後一次攬了攬諸鶴,語氣像是有些失望,但聲音反而溫柔:「皇叔,孤都要死了,你還在想別人嗎?」
諸鶴想去看晏榕的表情,卻又不敢離開他的懷抱:「我沒有!」
晏榕不知這次是信了,還是已經沒氣力追究。
他靠在諸鶴耳邊,呼吸像是被拉慢了時間的長鍾,有種倒數計時的悲涼。
他輕柔的摸了摸諸鶴散落下來的烏髮,想再笑一下,卻終歸沒能笑得出來,只能在愈發急促的喘息聲中開口:「沒事……皇叔,孤……」
晏榕渙散的目光落在懷中人身上,卻已經不能將他看得分明,「孤……在親徵前已經立了詔書,若是孤有何意外,朝中當重新尊你為攝政王,另封樓蒼為烽火候,官至一品,重掌軍權。」
他停了片刻,逐漸消減的聲音染上幾絲淺淡的不甘,「皇叔……樓蒼那麼愛你,定會為你金戈鐵馬,徵戰沙場。屆時……你還會記得孤嗎?」
諸鶴覺得自己好像非常想哭,比丟了很多很多珠子寶石還要難過。
兩人貼得極近,可血腥氣卻完全蓋住了晏榕身上的龍涎香。
諸鶴只好又努力往晏榕懷裡鑽了一些,卻依舊沒聞到熟悉的味道。
他抹了下自己的眼睛,委屈的連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那你……就不能不死嗎?」
晏榕第一次沒有回答諸鶴的話。
諸鶴愣了幾秒,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小小聲的道:「晏榕……你怎麼不理我了?」
他像是有些不死心,又再問了一遍:「那……我允許你再親我一下啦……」
寂靜的夜空裡只有呼嘯的風聲。
諸鶴眼眶裡最後一滴淚落了下來,卻再也無人能給他絲毫迴音。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站在一旁的來喜才悄然的跪行而來,在晏榕身旁磕了三次頭,略顯尖細的聲音在這種時刻顯得越發突兀:「王爺……陛下駕崩了,您……節哀。」
諸鶴不知道什麼才叫做節哀。
因為他以前從沒有感覺到這麼難過。
邊關漫天的風沙很快帶走了晏榕的最後一絲溫度。
而一直過了許久,諸鶴才將晏榕交給來喜。
他緩緩站起身,推開身邊圍成一圈又一圈計程車兵,擺了擺手:「把烽火臺點上。」
縱然每年都有新兵入伍,但在大曆軍中認識攝政王的將士也並非小數。
尤其是發生在新皇為保護懷中人而死……而懷中的人恰巧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