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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胡李依言想要站起來,他這會兒半點想法也沒有,誰讓他幹啥他就會幹啥‐‐那知他在地上挺了幾次腰,兩隻手努力撐在地上,汗珠子都累出來了,還是沒能站起來。小靈傑這會兒已經從院裡揉著腳脖子晃進來了,看老爹蛤蟆蹦似地在磚地上幹用勁,還以為他是嚇掉了魂,上前用力往上一託,老爹借著這股猛勁總算站了起來,小靈傑瞬間覺出不對了,老爹全身的重量一下子都壓在了他肩上,往下一看,老爹的雙腿根本沒有伸直,腳尖顫顫地點著地,他不由得驚叫出聲:
&ldo;爹!您的腿……&rdo;
胡胡李的膝蓋剛才摔了一下,顯然是摔出了毛病,雖然他覺不出疼痛,但是兩條腿就好像沒了一樣,半分力氣也用不上。
老頭兒是小靈傑和他奶奶一塊把他扶上床的,此刻背後放了一個虛虛的軟軟的被子,他的上半身就陷在裡面,從側面看只露出一簇花白的頭髮,小靈傑把老爹扶到床邊坐好,然後他就呆在一邊扶著老爹,怕他兩腿懸空吊著不小心摔下來,老太太原本是坐在床上的,這會兒退了位,自個找了張大椅子靠在陰暗的角落裡開始打盹。
老頭不知是睡著了還是還沒有醒過來,閉著雙眼,緊抿著嘴,嘴角還有沒有擦淨的白色粘稠的泡沫,臉色青綠。胡胡李小心翼翼地幫著爹把嘴角的泡沫揩去,老頭的呼吸很不平穩,鼻孔裡撥出的熱氣一陣粗一陣細,胡胡李摸了摸爹的額角,燙得嚇人,他輕叫了一聲爹,老頭一點反應也沒有。
曹氏把郎中請回來已經是正晌午頭了,老太太已經有半年多沒下過灶屋,老年人也不大知道餓,打完盹後又搬著凳子坐院子裡眯著眼曬了一歇子日頭,竟然把做飯這回事給忘了。那四位轟出去後就沒有影子。小靈傑餓是餓了,看爺爺和老爹那個樣兒,也不敢嚷嚷要吃飯,曹氏回來後到公公床前頭站了一會兒,便下灶屋忙活午飯去了,農村的郎中也帶點江湖性質的,只要逮著機會,一般是走到哪兒吃到哪兒。
老頭這工夫還沒醒,但也沒有啥異狀,郎中和胡胡李打過照呼,便坐到床前,從被子裡拉出來老頭的一隻手,上上下下端詳一陣,然後又摸了摸脈,最後把老頭的上衣撩起半截,趴到他的肚皮上聽了許久。方才坐回到凳子上,神色凝重,二目微閉,好像很難下斷語的樣兒。胡胡李的膝蓋此刻已經疼痛難忍,上身稍微動彈一下,甚至於哈口大氣都扯得全身上下散了架似地顫,額上青筋也一鼓一鼓地往外跳,好像要跳到皮肉外邊去。胡胡李覺出自己的膝蓋最少碎成了八片,而且每一片和每一片的斷口處好像都楔進去了一枚釘子。
他不停地往肚裡吸涼氣,想耐到郎中說完老爹的症狀後讓郎中也給他開副藥方整治整治。那知郎中不緊不慢地沉吟了那麼久,曹氏都在灶屋招呼著小靈傑過去端飯了,他忽然站起來,背上藥箱,嘴裡連叫叨擾叨擾,就要告辭。
胡胡李萬沒料到郎中會是這般聲氣,那無疑是等於說令尊的病小可無藥可治,你們就開始準備後事吧!胡胡李急怒攻心,又加上膝蓋上的疼痛折磨得他心力交瘁,方從床上探身出去叫了半截&ldo;郎中,您慢……&rdo;,&ldo;咕咚&rdo;一聲便栽倒在床前頭了。
小靈傑剛一步跨出大門,就聽見屋裡有了動靜,回頭一看,老爹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郎中在旁邊站著手扶藥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尷尬之極地嘆氣。小靈傑急忙又轉回來,郎中此刻也放下了藥箱,兩個人手忙腳亂地把胡胡李扶到床上,這下他也坐不住了,緊閉著嘴牙關咬得&ldo;咯吱咯吱&rdo;響,從牙縫裡&ldo;嘶嘶&rdo;地直往裡吸氣,連頭髮梢上都沾滿了汗珠子,濕漉漉滑膩膩潮乎乎的,躺在床上腿還是伸不直,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