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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她睜著眼,看著天花板整晚無法入睡。
如果真的不想見到她,如果她真的令他困擾,他可以直說啊,她又不是聽不懂人話,為什麼要給她一堆經過包裝修飾的虛假詞彙?
她覺得好難過,曾經的真心真意,如今竟只剩下空洞的社交語言。
隔天,她便將名片丟進垃圾桶,連同手機通迅錄那個剛輸入的號碼,也一併刪除,再也不撥了。
她沒有那麼不識趣,她看得懂拒絕。
過了一陣子,喬姊突然問起她,和那個「無限值先生」發展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人家不過就是客套一下而已,喬姊你是見過世面的耶,還當真啊?」她笑了笑,半帶自嘲地回應。
喬姊看起來頗失望,又道:「既然那個沒戲唱,不然晚上跟鄭先生吃頓飯吧?好歹人家也約了那麼多次,你怎麼樣也賞個臉,給他一次機會,真不行就當面說。」
見喬姊真要打電話,她急忙阻止。「你還真的啊?這麼臨時,人家也不一定有空。」
「真有心的,你隨時約都有空。」
一語無心,正中插在她血淋淋的心口。
是啊,有心的,怎麼約都有空,無心的,怎麼也約不來。
只是這個道理,她太晚看清,幸好沒鬧出笑話,再去撥那第二通、第三通打擾人家。
而後,人還真讓喬姊給約來了,她騎虎難下,也就硬著頭皮去吃那頓飯了。沒想到,邵雲開好死不死,竟在那晚打電話給她。
第一通,是在晚餐時分,才剛坐下來就忙著接電話,感覺很不尊重對方,又是沒看過的陌生號碼,她也就沒接了。
第二通,是在用完餐之後,服務生剛好上餐後甜點,有這空檔,她便順勢接了,沒料到會是他,也想不通他還打給她做什麼。
「我在跟朋友吃飯。」她的是真的,不是幌子,他應該也沒懷疑這點,便回了她「用餐愉快,晚點再聯絡」這類客套的交際用語。
「你有什麼事?直接說沒關係。」
他頓時一陣沉默,「沒事不能打給你嗎?」
「也不是……」是他自己在躲她,不是嗎?她以為,應該是有什麼特別的事,不然他不會特地找她。
「沒事,沒什麼事。」
她有些一頭霧水,不確定講到這階段,是不是差不多到尾聲了。「那……掰掰。」她有遲疑,沒立刻切斷通話,怕他還有什麼未竟之語。
對座的男人聽見,以為她電話講完了便主動發聲:「吃完飯要不要去看夜景?」
另一頭無聲。
她想,應該真的確定這一part對話結束了,拇指滑過螢幕上的紅色圖示切斷通迅,才回應道:「不了,謝謝你的邀約,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那我送你——」
話沒說完,她順手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同一組號碼,是今晚的第三通。
因為知道是他,這一次,她沒有耽擱地接了。「雲開,你還有事沒說完?」
「你在哪?」
她本能地報了餐廳地址,便聽他道:「吃完飯,我去接你。」
「不不用,你——」
「順路。」簡潔兩個字,直接截斷,堵死話尾。
這一次,是他結束通話。
她有些摸不著頭緒,一臉抱歉對今晩的飯友說:「我朋友說待會要過來接我,就不麻煩你了。」
用完餐,侍者前來結帳,她隨後將屬於她的餐費給對方。對方不接受,覺得男方請客是很基礎的社交禮儀,但她覺得,沒道理讓對方承擔她的一分一毫,尤其是明知對方對她有意時,更是明擺著佔人便宜。
這是她的原則,也算是清楚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