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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轉過身,默不作聲地看她,半張臉上映著光,丹鉛其面,眉心一點硃砂,細長的眉斜飛如鶴翼,美得……
著實凌厲。
容離鮮少出府,就連尋常人也未多接觸,更何況是長這模樣的鬼。她愣了一瞬,捏著竹筆的手不由得摩挲起其上刻痕。
她自知這麼盯著看不大妥當,眸光微一別開,按捺住心下錯愕,說道:「你便是華……」
然而她話還未說完便被淡聲打斷,「慎言。」
容離抵在牙上的舌尖一收,將餘下的字音咽回了喉中。
華夙。
她念及這名字三回,異象頻生,最後還招來了個剝皮鬼,看來這鬼當真了不得。
華夙探出了掩在袖中的手,素白的手指一勾,好似要將什麼東西招回去。
容離的眉心隨即一痛,原灌入她腦仁的寒氣徐徐往外抽出,那陰涼之氣凍她周身怵怵。
寒氣抽離後,她渾身懈力,雙腿軟得不成樣子,原本清明的腦仁也混沌一片,胸膛裡那顆心狂跳不已,不由得往後一仰,躺到了床上。
腿邊,小芙依舊一動不動地伏著,沒點兒動靜。
容離喘著氣,周身已搜刮不出什麼力氣來,連身子都撐不起,兩條細瘦的手臂支著床顫個不停,勉強能抬起頭朝華夙看去。
華夙走近,緩緩傾身,臉側的碎發就跟煙雲一般,硬是給她這凌厲卓絕的面容添了幾分迷離。
容離皺著眉,吃力地抬著頭,實在是憋不出什麼氣力了,後腦勺往褥子一抵,只得一動不動地看著此鬼朝她傾近。
本以為這鬼是來要她性命的,不料,華夙卻只是將她握筆的手拉了起來。兩根細長的手指銜起她的腕骨,就著這姿勢打量起她手中的竹筆。
這兩根手指涼颼颼的,與凡人的軀殼迥然不同。
華夙一雙眼近乎要貼到這杆竹筆上,在看真切之後,將容離那軟得跟水蛇一樣的手放了回去。
輕拿輕放,好似在待什麼易碎之物。
「你同此筆結了血契。」華夙淡淡道。
「何為血契?」容離仰躺著看她,那髮絲凌亂的模樣,活像是被人欺負了。
「至死相隨,僅供你用。」華夙語調平平。
容離詫異,「筆不是你的麼,怎……會與我結這勞什子的契?」
華夙鉗口不言,目露審視時,那清傲的模樣像極久居上位者。她眉間硃砂丹紅似火,卻不像奪人性命的妖魔,似只一句話,就能令人送上命來。
半晌,她才道:「陰差陽錯。」
容離仰視著她,氣息稍急。
華夙緩緩坐下,髮辮垂在褥子上,青絲半白,更添詭譎。
「你想將此筆要回去?」容離問。
華夙不慍不惱,頷首說:「但只有一個法子能令此契消失。」
「什麼法子?」容離隱約有些不安,與鬼謀皮,她這半截身埋入黃土的,實在是無甚勝算。
果不其然,華夙淡聲道:「取你性命。」
容離氣息驟滯。
「凡人應當結不得契,即便是陽壽將盡也不應當。」華夙說得極其平淡,好似凡人在世的這數十年在她眼中不值一提。她又拉起了容離的手,此番卻不是看那竹筆,而是瞧向了容離指腹上的傷口。
容離心下是不願死的,她胸膛起伏著,頭暈腦脹地想著要怎麼才能將這鬼物擺脫,心底又想,還是扔了。
華夙見她眸光閃躲,淡聲道:「扔不得,即使你行遠十萬八千里,它也會歸至你身側。」
容離五指一鬆,腕骨還被華夙鬆鬆圈著,那杆竹筆卻落在褥子上。
「鬼神之物,得之是萬幸亦是不幸,非死不可解。」華夙側著頭,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