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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平正在淘米做晚飯，跟他說老爺子剛剛醒了，把孩子們罵了回去，家屬想來也是氣得找不到北了，還讓陳牧不要作難他們。

&ldo;這麼說就是結束了？&rdo;家長裡短的事不是他的長項，趙平這麼說，讓陳牧鬆了鬆氣，&ldo;老爺子醒得真是時候。&rdo;

&ldo;是啊，不過好像到今天氣也沒順，把賣假貨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rdo;趙平笑道，&ldo;老爺子還挺有脾氣，不過花了幾百塊買的，換誰都氣吧。&rdo;

趙平旁邊的桌上放著一籃子的生鮮和瓜果，現在不是果蔬季節，肯定是特意去縣城的超市買的。

&ldo;這幾天伙食可以嘛，&rdo;陳牧看向修復室，&ldo;為了那位？&rdo;

&ldo;晚上你就在這兒吃吧，&rdo;趙平拿起一個紅富士，洗乾淨遞給他，憂惴道，&ldo;費那麼大勁請都請不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別再給人嚇跑了。&rdo;

陳牧咬了一口蘋果：&ldo;你以為不嚇人家就不走了？她只是……&rdo;

陳牧沒說下去，省了後半句話。

方琛就是真的拿這兒當跳板也無可厚非吧？她還那麼年輕，怎麼會留在鳥不拉屎的邊城呢？

她該去更大更高的地方，他不該苛求別人。

趙平呵呵笑道：&ldo;在的時候好好對人家，不在的時候再說，應該的，你說是吧？&rdo;

陳牧輕輕笑著，咬著脆脆甜甜的蘋果，沒接話。

趙平進屋忙的時候，他窮極無聊地在院內溜達，不識不知地來到了陳列室。

隔著窗，他看到了正埋頭苦幹的方琛。

她紮起了散發，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口罩，坐在修復臺前，像醫院裡矜持不苟的大夫。

她拿著一把銀色的銼刀對著一件銅疙瘩動起了&ldo;手術&rdo;，細細地磨著上面膠泥狀的鏽蝕，然後把旁邊掉落的銅鏽收集起來，放進前面配比的藥水裡。

不知藥水裡出現了什麼反應，她眉毛擰成了塊狀，把藥水倒進旁邊的廢物器皿內，又重新配了一杯，然後繼續刮磨。

三月天本是稍寒，但她身上卻細汗涔涔，劉海一縷縷貼在額前，像是蒸了桑拿。

&ldo;叮鈴鈴……&rdo;陳牧正看得出神，小羅忽然打來了電話。

陳牧怕打擾方琛，忙走到一角，壓低聲音接電話：&ldo;說！&rdo;

小羅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ldo;隊長，有發現了，葛三在閭陽鎮的吳懋村附近。&rdo;

&ldo;我馬上回去。&rdo;

陳牧結束通話電話正要回去，轉身看到趙平走了過來，忽然想到還有事跟他商量，便停下了急切的腳步。

&ldo;一天只能修這麼多，甚至幾天也只能修這麼多，&rdo;趙平指著小指指甲，比劃著名道，&ldo;小方說修復動作不可逆，所以要小心小心再小心，避免對文物造成二次傷害。&rdo;

陳牧望著方琛手裡的藥水：&ldo;那做軟化用的？&rdo;

&ldo;偏酸性藥水，看到刮出來的碎沫了吧？含有可溶性有害鹽，所以我讓老婆買了件防毒罩給她，明天就寄過來，小方說等這銅疙瘩修好露出真容，會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上面的花紋和文物會非常生動傳神。&rdo;

趙平講起文物就興奮，好像在說一條重生的生命，一會兒說修好這鎏金佛，能把臉上的表情分毫不差地還願，婀娜多姿的形態半分都不差，一會兒說金佛的彩色瓔珞躍然而上，活靈活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