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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一然和席寒坐在一起,所以這個動作很容易讓人分不清是向誰的。
殷言聲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副畫面,角落中坐著的男人懶懶地撐著額頭,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他面前有一個青年眼睛中帶著些紅,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垂著頭後一會又抬起來,唇角有了細微的弧度。
殷言聲的心驀地沉了沉,像是在冰水裡直直地向下墜去。
他揣在兜裡的手輕輕扯了扯內裡的縫隙,停了幾秒後才走了過去,站在席寒面前道:「你回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
席寒說:「沒事。」
他今夜話特別少,只單純地坐在那裡,見到殷言聲了也沒有笑,更沒有嚮往常那般去抱住他。
神情淡淡,不辨喜怒,只餘領口的黑色釦子反射著冰冷的光。
位置上坐三個人有些擠人,封一然起身挪出位置,正要開口卻聽到殷言聲開口說:「你坐吧。」
他神情總帶著些冷淡,身姿挺得筆直,像是一根直挺向上的竹子,清凌凌的,帶著些傲氣。
身後的青年說話,聲音也是低低的:「你好,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可以坐到這裡。」
殷言聲看了眼前人一眼,是那種很乖的長相,有點類似江南水鄉的感覺,溫溫吞吞的,瞧著就知道是個好脾氣的。
其實這是一種毫無侵略的長相,一般來說很容易得到別人的好感,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的人怎麼也喜歡不起來。
殷言聲語調有些冷:「你怎麼會在這?」
青年愣了一瞬,旋即垂下頭有些緊張地來回搓揉著手掌:「我剛才被……人鬧事,是那位先生替我解圍。」
他低著頭,聲音也同樣壓得很低,但殷言聲卻聽清了。
面前的這個人說:席寒替他解圍。
就在這個酒吧,在五年前席寒替他解圍;五年之後同樣的地點,他替另一個人。
兜裡的手一剎那握緊,心也像是被掀了個口子,外邊的風灌了進來,只帶著冰涼的溫度直直地往下墜。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要聯絡方式了?
他和席寒分離了那麼多次,哪一次對方不是去接他或者在家等著他,為什麼這次就偏偏來了酒吧?
殷言聲不敢想下去了。
他彷彿站在深淵的上空,往下一步都是粉身碎骨。
席寒從座位上站起來,他對封一然說:「我們回去了。」隱約記得殷言聲不喜歡這種地方。
他悄悄地吸了一口氣,壓下那些心中的各種心思,儘量面上沒帶什麼負面的情緒,對殷言聲道:「我們回去吧。」
殷言聲和他一同出來。
酒吧裡的嘈雜漸漸離兩人遠去,眼前又是安城的夜景,天色已經黑透,如同一瓶濃墨打翻傾倒在了天邊,街邊的燈點綴著這個微涼的夜晚,昏黃燈下影子被拖得很長。
兩人一時之間竟然都沒有說話。
席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著殷言聲薄黃路燈之下輪廓分明的側臉,鼻樑高挺面龐白皙,面無表情的時候有一種凌凌的傲氣。
少年時有股桀驁勁,抿著唇不言也不語,是很倔的那種小朋友,其實心裡特別軟,又懂得感恩。
他捻了捻指間,斂去了眸中的一切思緒。
車停在出口,席寒喝了酒不能開車,殷言聲坐在駕駛方位。
手中的方向盤是皮質的,現在掌心觸上去有些硌人,殷言聲掌心動了動,垂眸發動了車子。
車窗外面的景象在飛速地倒退著,路燈似乎連成了一條直線,從黑暗裡衍出來的一點亮直直地點綴,復而又重新進入暗中。
席寒閉了閉眼睛,突然開口:「殷言聲。」沒頭沒尾的,像是在說什麼很費勁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