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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頭望一眼靈官,嘆口氣。
憨頭眼裡閃出異常的東西,令靈官捉摸不透。但很快,憨頭把視線移向遠處,恨嘟嘟地說了句:“人,真沒個活頭。”
這種話,村裡人老說。尋常,聽慣了,只當句牢騷。而此刻靈官聽來,卻不尋常。憨頭不似猛子。猛子說話像旱雷,轟隆隆一過,啥事都沒有了。而憨頭,話少,牢騷少。他的每一句話,總像夯了十遍的莊牆,很瓷實。所以,此刻的牢騷,聯想到他的病,不能不令靈官擔憂。“胡想啥哩?”他只能這樣勸他。而且,他馬上發現自己的語氣已透出知道他病情的意味。憨頭卻遲鈍地望遠處,目光裡盡是茫然。
那個黑點近了。是北柱騎輛破車,捎了鳳香,踢零咣啷,呼嘯而來。
“去哪兒?”靈官問。
北柱踢鳳香一腳,兩人下了車。北柱一改平日的嘻皮笑臉,氣呼呼說:“去哪兒?能去哪兒?他個奶奶,要照環。你說,嘿,欺人不?不照,要扣地,要罰款,要拆房子。奶奶的。你說,我的女人,咋能叫他們亂摸。奶奶的。”
“嫌吃虧你也摸別人的去。”鳳香笑道。
靈官說:“你也兩個娃兒了,紮了算了。”
“屁。”北柱把腦袋晃成撥郎鼓,“你想叫老子斷後?兩個好丫頭,頂不上一個瞎娃子。照就照,保住地再說。聽說這次真扣。三溝那面,扣了個二郎擔山……。 棕皮買了吧?”
憨頭抖抖纖維袋。北柱說:“快去,井上等著用呢。大頭打發人到你家催了幾次呢。”
鳳香推一把北柱:“行了,舌頭上纏了裹腳,少說兩句。”
北柱說:“瞧,這婆娘,急著叫人摸呢。也不害臊。”
“臊啥呀?”鳳香笑道:“大不了,再叉開腿放進個東西進去。”說完,咯咯笑著,跳上車子。
望望叮呤咣啷遠去的夫婦倆,憨頭搖搖頭:“真是破鑼有個破對頭。”
靈官笑道:“這婆娘 ……真是……。 這兩口子也真是,傢俱都叫鄉上抬個淨光。只剩下破氈破被, 還樂呵呵的。”
憨頭說:“為了生兒子嘛……啥捨不得呀?”說著,他特別認真地望了靈官一眼。
(5)
憨頭徑自去井上送棕皮。靈官進了家門。媽一見,忙顛顛過來,問:“究竟是啥病?”“沒啥大病。只說是肋部不舒服,開了幾副藥。”“沒別的?”媽疑惑地望靈官,目光似鉤子,彷彿要從他嘴裡鉤出些啥。
靈官笑了:“有啥別的呀?人家叫我去買饅頭了。”
媽失望地埋怨:“安頓個事,一點也不留心。”說著,遞過杯涼開水。靈官接了,一仰脖,喉結亂動,不留神,水入氣管,嗆出一串咳嗽。
媽嗔道:“慢些,又不是在戈壁灘上…… 想吃啥?”“湯麵條”。媽又說:“乏的話,緩一緩。不乏的話,幫你嫂子出豬圈去。”說完,去了廚房。
靈官嗯一聲,躺在塑膠沙發上。閉眼許久,卻無睏意,再躺也覺無聊,就換衣換鞋,撈個鐵鍬,進了後院。
後院很大。一地玉米杆。門一開,驚出一院的雞叫聲。老豬哼哼著跑來,像撒嬌。
瑩兒見了靈官,住了鍁,望幾眼,卻沒問“來了嗎”之類套話。靈官因知道了哥的病,覺得嫂子與往常不大一樣了。她眼裡有種令他慌亂的東西,便問:“糞硬嗎?”馬上便又覺出這是句廢話,臉上有了火烤一般的感覺。
大漠祭 第二章(6)
瑩兒不語不笑,仍那樣望他,許久,才問:“查了嗎?”靈官說:“查了。”又補充道:“沒啥。只是肋部有些不舒服,開了藥。”瑩兒便將視線轉向別處。那隻蘆花大公雞正追一隻母雞,塵灰飛揚的。瑩兒嘆口氣,用鐵鍁狠狠挖糞,彷彿要挖走什麼。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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