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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斷一回。”
皮下白骨,筋肉相連,一次又一次被迫分離。傷好之後,她從此不可再如從前那般作腳尖旋舞。
加之前世今生,此痛此苦她一共經受了無數回,每每憶及,心中殺意,不可抑制。
誰會想到,外表風光無限的烏茲王女,內裡有著一顆早已腐敗生瘡的心呢。
此時此刻,日陽高照,佛殿光明萬千,滿殿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各方神佛,只靜靜觀望。
佛子立在其中,同樣低眉頷首,沉默無言。而她,如同深陷泥淖裡的死物,仰望著他高高在上,勘盡她的苦難,卻無動於衷。
朝露唇角勾起,故意輕佻地揚了揚眉,問道:
“折骨摧心之痛,日夜如受焚燒之苦,佛子可曾體會?”
未等他回答,她便嗤嗤地笑了起來,一雙美目,滿是諷意。
“不,你不曾。”她收了笑意,冷冷看著他,道,“因為你高坐神壇,生來就是佛子,又怎知被你踩在腳底下的天下世人疾苦?”
“說什麼佛渡眾生,不過都是擇人而渡罷了。”
朝露直起了身子,斷然收手,裙襬垂落下去又散開來,又再度全然遮住了踝骨。彷彿一切的醜陋和不堪從未存在,煙消雲散: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就算無人相幫,我自會另尋出路。”
語罷,朝露轉身就走,看都不看那兩人是何等神色。她不願看到無謂的憐憫和同情,於她的境遇,毫無用處。
才邁出幾步,卻不料被佛龕上迤邐在地的經幡絆了一下。她不防,跌倒在地,劇烈的痛楚再度襲來,硬是將她逼出了幾滴淚,在眼眶打轉。
她輕“嘶”一聲,又羞又惱,憤然隨手一抓,扯去了佛龕上供奉的經幡。
殿內又陷入了幽靜之中。
不知何處吹來的風,輕輕拂動頭頂連綿的經幡。
經幡上繡滿救世佛經。因而有人曾說,風動經幡一次,正如口誦經文一回,是天上神明賜給凡人一次祈願的機緣。
可從來沒有神明回應她的所求。
朝露雙手撐地,掙扎想要爬起來。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散落在地的經幡拾起,緩緩遞至她面前。
佛殿莊嚴肅穆。風動,經幡動。
朝露抬首,目光順著一縷垂墜的經幡落在那張冷冽的臉上。
視線中,洛襄英挺的輪廓下,一雙沉靜的眼無言地凝望著她。
他向來如此,想要扶她卻也從不逾矩,必要藉助器物,隔開二人。
前世,她一直厭恨極了這施捨般悲憫的目光。
他的悲憫,像是一面透亮的鏡子,照出她的狼狽,她的無恥,她的不堪。
所以最後一夜,她正是利用了他的悲憫,狠狠騙了他一回,將神明拉下神壇,與她一同墮落,沉淪慾海。
可她因此番惡行,往後餘生憶及他的眼,如受千刀萬剮。
今生,她有前世之鑑,算準了他的心性,仍是要一步步利用他。
先以烏茲王位試探,見他不允,再以腿傷示弱,與他糾纏。其中每一步都是她設計好的套路陷阱,要引他悲憫,引他憐惜,心甘情願地救她。
唯獨,痛是真的,情也是誠的,只是目的不純。
五分攻心算計,五分真情流露,無限逼真。
她如此惡劣,終究還是那個不擇手段的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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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眸光下垂,落在經幡上的那雙手。骨節上有薄薄的一層繭,是日夜手持念珠誦經所留下的痕跡。
她想到昨夜,他因她殺人還為她誦經消了業障。
朝露心中酸楚,賭氣拂開他遞上的經幡,死死抿著唇道: